可如若他不这么做,只怕官位不保,哪能为百姓们做点实事?

    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换来大多数人的安定,他常常安慰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

    况且,杜智多并不是总是要他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算是较为安分的。

    只不过这次,当着京城的钱大人面前,他总觉得尚未开始审问,就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羞愧难当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钱大人是京城来的,万一他回京,不小心将他与乡绅狼狈为奸的事情说出去呢?

    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李定安现在觉得浑身发冷,六神无主之际,他朝杜智多看去。

    杜智多轻哼了声,气定神闲的朝他瞥了眼,随后在钱序看不见的地方,朝他捻了捻手指。

    这意思是说,叫他和往常一样,不用顾忌钱序的在场。

    怎么能行?

    活生生的人就杵在旁边,算上钱夫人,四只眼睛盯着呢,他不是木头,哪能完全无动于衷?

    李定安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额头上的汗,流水一样的哗哗往下掉。“李大人。”李潜忽然出声,男人声音低沉寒凉,此刻听来格外骇人,李定安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猛地转身道:“在!”

    李潜皱了皱眉,他才注意到,自己反应的剧烈。

    李定安呵呵的尬笑着,点头道:“钱大人,您要说什么?”

    一块帕子递了过来。

    李潜扬了扬下巴,淡淡的道:“擦擦汗。”

    “哦?噢噢噢噢!”李定安脸上的笑都快撑不住了:“好的,下官谢谢…谢谢大人。”

    他颤抖着手,接过手帕,悄悄转了些身子,不让李潜看到他的狼狈,心里头正在琢磨着等下如何处理张建明,人已经被带到了跟前。

    “大人!大人啊!小人可算见到你们了!求大人给小人做主!给小人做主啊!”

    “……”李定安一个头两个大。

    他的腿被张建明抱住,瘦的几乎只剩皮包骨的中年男人,匍匐在地上,他和大部分劳苦百姓一样,皮肤黝黑,眼窝深陷,饱受岁月与生活的蹉跎,但此刻更明显的,是他眼角的淤青,以及肿起来的半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