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辛采菲这般笑言笑语,辛二姑本欲张口便来的愤怒之言一时竟卡在了嗓子眼里,一时生气也不是。

    辛九娘斜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说:“要我说六姐姐可真是会装糊涂,表兄来到二姑这边是为的你,如今二姑这般生气自也是因为你,别想着将屎盆子往别处扣。”

    “表兄,可真如九娘所说的?”说着辛采菲竟在魏喜成身旁抹起了眼泪,一边哭着一边自责道,“方才表兄问我为何会跪在外边,可是事先保证了说不来找二姑说理,我这才将实情禀报,怎地如今却还在二姑这边说,便是我受点委屈也没什么,连累表兄同二姑起了嫌隙才真是我的不对……”“且不说九娘竟还觉得是我故意似的,表兄我刚刚可是同你说的清清楚楚,要你万不要为我出头,毕竟这是在魏府,我一个外人,只能受点委屈了。”

    魏喜成倒仿若大为撼动似的,满满怜惜说:“便不管这是魏府还是辛府,却也还是个讲理的地方,六表妹何必这般委屈自己,深冬寒意重,且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竟是完全不将辛二姑方才的话放在眼中,自作主张便要辛采菲去休息。

    辛二姑如今可真真儿给气着了,若辛采菲今儿当真回去,二房的人说不成还以为是辛二姑故意这般做给二房看呢,连连道:“放肆!真真是不成体统!”

    魏喜成眼带黯然,“母亲,从来都不是六表妹错了,您是她的亲姑姑却为何要与她为难?”

    魏喜芬这时竟也到了前头帮着辛采菲说:“就是就是,母亲您可是我们魏家的大夫人,何必因着惧怕二舅母便一味的将过错给推到了六表妹身上。”

    独独辛采菲一人在后头哀哀哭泣,待到魏喜成兄妹说完了才慢悠悠道:“表兄同表姐这是何苦呢,便是我的亲生妹妹在上边坐着不曾为我说一星半点的话,却是你们在这儿苦口婆心的劝说二姑,晓得表兄们待我的好,便是受罚我也认了。”

    引得魏喜成同魏喜芬竟是一鼓作气得非要辛二姑放过辛采菲了。

    辛二姑在上边顿时觉得心绞痛,便且不说因为魏家二房,如今辛魏氏母女还就在旁边坐着呢,她既不想赔九娘衣裳,便不能逆了九娘的意,总之辛采菲是万万不能放过的,可偏偏挡在辛采菲身前与她作对的却是她的一双儿女。

    辛魏氏已然有些乏了,辛九娘握着母亲有些冰凉的手,逐渐有些不耐烦了,默默瞧了辛二姑身旁的吴妈妈一眼,吴妈妈立即附在辛二姑耳跟前说:“六表姑娘惯常利用二姑娘,如今更是连大少爷也利用上了,不过如今是个受罚而已,若往后六表姑娘当真不想嫁那栗公子,岂不是更要利用大少爷?倒不妨夫人如今心狠些,将六表姑娘给惩治一番,免得她屡屡利用大少爷同二姑娘。”

    辛二姑登时惊醒,心道:吴妈妈说的果然是,瞧着魏喜成如今对辛采菲这维护的劲头,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心中也有些担忧,这才开口说:“小六,她们不懂得,你该懂得,我既是你二姑,一心一意自也是为你着想,如今父亲已为你定下婚约,却当着魏府所有人的面做下那等见不得人的实情,若传了出去,你又如何自处,需知女子行事,需处处本分,如今看来,仅仅是罚跪自然是不够的,倒不若受我魏家家法,被笞十鞭。”

    魏家祖传的九节软鞭是由上等材质所制,鞭挞在身上奇痛,却不会留下痕迹,魏喜成幼年时曾经受过,尚且觉得疼痛难忍,更不用说辛采菲一介女子。

    不过刚听辛二姑一说,辛采菲便面色煞白,原以为二姑一向耳根子软,她又仗着魏喜成和魏喜芬替她说清,二姑定然是会放过她,届时还想着将这事转嫁到辛九娘的头上。

    却不想辛二姑如今却是吃错了什么药,当下关头哪里还顾得上故作大方,连连哀呼,“喜成表兄,十鞭啊,这让我怎么忍受……”

    魏喜芬也在旁边说:“母亲,您怎得如今这般心狠。”

    见着辛二姑这般一意孤行,魏喜成只将背一挺道:“既然母亲执意如此,儿子愿替六表妹受此惩罚。”

    “表兄……”

    倒衬得上边的辛二姑并辛魏氏母女是那冷血之人,莫名为难辛采菲一般。

    九娘身为看客都不禁为着自家六姐姐这番做派鼓掌叫好,她只将原先有些褶皱的衣裳给弄平整了,才慢慢走向辛采菲,“不过是十鞭而已,六姐姐至于这般要死要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