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既有惩罚辛采菲在前,又听九娘说冷家夫人不将她看在眼中,登时便从座位上起了来,说:“想早前她也不过是个乡野妇人,没一点见识,不过就生了个好儿子,当初到我们家求亲的时候又是何等的低三下四,如今倒是摆起谱来,还不给我面子,惩罚小六,现在就让人将她赶出去!”

    “祖母快且消消气,为这等人生气当真不值当。”九娘就着说,“不止祖母这般想,我母亲、大姐姐、六姐姐连带着我都这般想,别瞧着我同六姐姐往日有恩怨,可在这等关乎祖母及至我们府上颜面相关的地方,那可从来都是同气连枝的,我六姐姐就算是被打,也是坚决没向那冷夫人低头,我大姐姐也因着冷夫人不将祖母看在眼中,硬生生同婆母怄气着呢!”

    老夫人狐疑问说:“你这是何意?”

    “便就是寻常人家夫妻,不管有什么事也向来是有商有量,更何况我们,我们辛府从来都是比冷家门第要高些的,尤其大姐姐贤良,若是个知情识趣的,想要什么女子,同我大姐姐说上一声,大姐姐也必允了,我们辛府也说不上什么,可大姐夫却不声不响的在外边不仅有了女人,连孩子都有了,这不是不将我们府上看在眼里又是什么?”

    辛九娘说着也不免叹声气,“这事便就换到寻常妇人身上,也不会说就这样忍气吞声的将外边的狐狸精给迎进府里当姨娘去好生供着,再且不要说还要将她的孩子给养到自己膝下当自己的亲生子却给自己养出个仇人来,更不要说那人还是大姐姐,是我们辛府的嫡长女。”

    老夫人听着却突然眼眶湿润,辛九娘看见了顿时狐疑,她记忆中的祖母可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尤其会为着她大姐姐伤心。

    不禁停顿了一会儿,老夫人出奇的没有驳她,就道:“你继续说吧。”

    九娘虽觉得有些反常,但也没有想太多,如今冷家人就在旁边,一心要逼迫她大姐姐,她着实没太多时间,就说:“我们家自问不是挟恩侍报的人家,这些年里大姐姐在冷家操持家里内外——冷夫人是乡野之人,也从来帮不上大姐姐,便就这样,冷似锦还做出这样让人寒心的事情,归根到底是不曾将我们家看在眼里,到如今冷家还上门来逼迫我们,若我们一味退让,怕还要让这鄞都所有人家还当我们好欺负,当祖母好欺负。”

    “他们是做的有些太过分了。”老夫人阴沉沉说,“冷似锦外边这女人不能留,这孩子也不能认。”

    九娘原本还以为自己要多费些口舌才能罢,毕竟祖母打从心底便是一个传统的妇人,就瞧她对两个儿子的宠溺,对两个儿媳的嫌弃,若按着常理,老夫人定然是要让辛绥芳接纳这个孩子,息事宁人的。

    不过总算是达到了目的,九娘放下心来,“就是就是,就凭着他们冷家这般打我们的脸,六姐姐如今重伤躺在床上,我们也不能认,就同他们杠到底……如今祖母都这般说了,孙女这心底总算是有了主心骨,要不便去瞧瞧六姐姐?”

    她扶着老夫人出了院里,再将老夫人送到辛采菲那边,便也没多停留,就出了院里,就问史婆子道:“你们在我这边,就没见什么人过来找过我?”

    史婆子道:“老奴待姑娘刚刚离去之前就侯在了外边,并未见着什么人。”

    恰逢这时春红过来,九娘就吩咐她说:“去到外边门房处,若有什么人过来,且快些带到我跟前。”

    春红闻言便立时去了。九娘这时才想着去到内室中去看老夫人和辛采菲。

    史婆子在后头跟着就问:“姑娘将老夫人同六姑娘放到同一处,旁边又没有人看着,难道不怕六姑娘会胡言乱语吗?”

    辛九娘却摇摇头,径直进了屋里,就见着老夫人同辛采菲抱到了一起正在痛哭。

    九娘忙安慰说:“祖母就先别哭了,六姐姐如今这身子,正是要好生休养的时候,万不能过度伤心。”

    “我早前便说了,冷家小子那就是个白眼狼,偏你祖父不听,一门心思觉得那孩子是个上进的好孩子,要将绥芳许配给他,瞧瞧如今这是什么事,竟敢上门来打我们府里的人,真是个白眼狼。”

    辛九娘就万分惋惜的说:“这次是委屈了六姐姐了。”辛采菲就看着九娘道:“妹妹这是哪里的话,为了大姐姐,受点委屈也没什么,我如今不过是身体上受了些痛,只大姐姐的心里该如何伤心,她还要面对冷家那一家子人,才是最最可怜的。”

    就握着老夫人的手道:“祖母可一定要给大姐姐做主,我们家的人万不能被旁人这般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