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禾望着逃也似的高大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木像底座。那里有处不平整的刻痕,细看竟是极小一个“禾“字。

    “裴叔!”徐乐举着破风筝撞进来,“陈征叔把鸡窝顶踩塌了!”

    窗外传来黑甲卫的哄笑,夹杂着裴忌的斥骂:“陈征!谁许你穿铁靴上房顶!”

    曾经霸气一时,被皇上亲自接见封赏的军队如今个个任劳任怨,有人抓鸡,有人砌墙,还有人乖乖清理鸡屎。

    宋娘子说了,想留在这过年可以,但不能光吃饭不干活,裴忌带着属下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还要上交口粮钱。

    陈征蹲在灶前研究火折子,这位曾单枪匹马闯过胡人粮草营的副将,此刻被浓烟呛得直咳嗽:“将军!灶膛怎么又灭了!”

    “撒把粗盐。”裴忌拎着水桶路过。

    陈征忙不迭照做,火苗“轰”地窜起半人高,燎焦了他半边眉毛。

    徐乐举着冒黑烟的锅铲冲出来:“裴叔!粥糊了!”

    裴忌抄起铁勺搅动陶罐,糯米却粘了满勺甩不掉。

    徐良抱着新柴进来,见状冷笑:“火太大了。”

    他抬脚把裴忌挤开,“让开,笨手笨脚。”

    “你懂什么?”裴忌抹了把脸上的灶灰,“漠北埋锅造饭讲究.....”

    “讲究吃焦炭?”

    “嘿,你这臭小子!”

    徐言举着账本窜进来:“我算好了,过年我们一共要花费732个铜板!”

    当然了这是在不添新衣,不买大肉的基础上,徐言是本着最节省的方法算的。

    裴忌掂掂钱袋子,“小抠门,走吧,带你们去镇上置办年货。”

    腊月廿八的镇集挤得寸步难行,徐乐攥着宋今禾的衣角,鼻尖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像揣了两颗星星。

    叫卖声不绝于耳,其中又以小吃为最,裴忌护着三个孩子穿过蒸糕摊,竹笼掀盖的刹那,白雾裹着枣泥甜香糊了满脸。

    “让让!祭灶糖瓜来喽——”独轮车吱呀碾过青石,麦芽糖在冬日暖阳下扯出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