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洛音缓缓道:“来时我路过院前的那棵芙蓉树,嗅到了一抹熟悉的味道,见其无叶,将死之态,心中好奇,便让清明查查是什么原因。”

    “清明找来这些东西,我也不懂,想着妹妹最是看重这棵芙蓉树,便让清明送去给了李大夫看。”

    “李大夫说这些药渣是解残花泪的药渣,芙蓉树之所以是将死之态,则是因为长期用含着血引的药浇灌它,药渗入根部,活生生毒死了它,这捧土便是最好的证明。”

    最后一个字说完,柳洛音双膝跪在柳正阳的面前,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将眼里那抹滔天的恨意敛去,高声道。

    “这三年来,我每日都为妹妹放血,一放便是三碗起,哪怕妹妹身边的李嬷嬷一直折磨于我,将我的身体弄得千疮百孔,我亦未曾有过一分怨恨,只盼着妹妹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复。”

    “可,妹妹明明无需用我的血做药引,却仍要我放血,再将我以命换来的血倒于树下!我知晓妹妹向来都是父亲和母亲的掌上珠、心头肉,你们不愿惩治妹妹,可……我便不是你们的女儿了吗?我就该死不成?”

    “我从未求过父亲和母亲何事,这一回,恳请父亲和母亲为我主持一次公道,给我一个说法!”

    柳洛音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这让柳正阳和薛氏的脸都有些红了起来,显然是因被柳洛音戳中了心思,而感到心虚所致。

    他们并非愚笨之人,在李大夫道出那些事以及柳芙珠下跪之时,他们便已明白其中缘由。

    所以当柳芙珠寻借口,推给婢女时,他们也甘愿相信,去袒护于她。

    可如今,柳洛音光明正大地将其中的龌龊道出,还牵扯上了李大夫,他们若不给个说法,着实难以收场。

    否则,让外头之人如何议论他们柳府,宠假女而灭亲女么?

    柳正阳在这边沉思着,薛氏的目光落在柳洛音纤细瘦弱的身躯上,脑海中浮现出她满身血痕,染红了半边雪地的画面。

    当下,她的眼眶再度一红,松开了柳芙珠,走到了柳洛音的面前。

    “音音,你先起身,爹娘并非此意,手心手背皆是肉,你亦是娘的孩子,娘怎会舍得让你受苦呢。”见扶不动柳洛音,薛氏急得泪水都要涌出。

    “但珠儿也并非有意啊,她心地良善,为人单纯,这种倒血之事,定然不是她所为,珠儿不是说了吗,是煮药的婢女所倒,你何苦为难珠儿呀!”

    “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一切皆是女儿的过错,还请爹爹娘亲责罚。”柳芙珠再次跪地,噙着泪说道,“女儿明日便离开柳府,去往灵安寺,剃度出家,终日为姐姐、爹爹、娘亲、阿兄祈福。”

    柳乐安一听这话,心中对柳洛音的那几分愧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急切道:“小妹!这与你有何干系啊!即便你真将她的血倒掉,又能如何?这一切皆是她自作自受!谁让她下毒害你,她就是因献血而亡,也是她的报应!”

    “你不许再说这些傻话了!要走也是她柳洛音走!”说罢,柳乐安看向柳洛音,满脸恨意,“柳洛音,你的命可真硬啊,每日放如此多的血都未死,你若早死该多好,非要活到现今来破坏我们一家的感情,我求你去死,你赶快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