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溪抿住嘴对着方浩儒的后背,趁他看不见,悄声冲他龇牙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起身又向厨房走去,丢给他一句:“懒得理你!”

    方浩儒听到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启动的声音,又翻身起来探头望了望,她好像正在一边收拾一边洗菜……他得意地伸了个懒腰,又调整下姿势,舒舒服服地继续看电视。

    傍晚,见陈溪没有按平常的时间到家,方浩儒便猜到她是因为加班,于是自己先打电话叫了套餐,准备等她回来再装饿,利用这次机会大做文章……随后,心思缜密的他还不忘将吃剩的东西“毁尸灭迹”,直接扔到了楼层电梯间的垃圾桶里。可等了半天,她还不回来,他冒火的同时“灵光一现”,随即跑进厨房,将柜子里的酱料打开倒在灶台上,又把米箱打翻,让米洒了一地……

    他还是小男孩的时候,也没做过太多出格的事,因为没什么可以顽皮的机会。如今三十多岁了荒唐一把,却欣然有种莫名奇妙的“成就感”。然而见陈溪迟迟没有出现,他隐约又有些失落与不满,回到厨房,往墙上扔了几个鸡蛋……心情便再次豁然开朗!

    而当听到她进厨房后的失声惊叫,就如同他少时过年放爆竹,点燃后终于等到那声脆响,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陈溪又从厨房里走出来,将一小碟切好的苹果放在他旁边的茶几上,却没有好声气:“饭还得一会儿才能好,你先吃点水果垫一垫吧!”说罢转身又回去。

    方浩儒并不介意那冷冰冰的态度,等她进了厨房,便拔掉手指上的“纱布帽”,拿起果签叉了一片苹果,想想不对头,又将“帽子”戴回右手食指,换左手捏着果签,咬了一口脆生生、甜津津的苹果,一转念,又高声说道:“哎呦——这空腹吃水果,真是越吃越饿啊!”说着又安逸地享用起那爽口的香甜,美美地品了几片之后又补了一句,“都快要虚脱啦——”

    大约四十分钟后,陈溪端出一只大托盘,黑着脸喊他到餐厅。

    “过来吃饭吧!”

    “我头晕走不动,你端过来!”方浩儒伸手拿过沙发一边的加菲猫垫在自己腰下,大模大样地躺靠在沙发上,坦然做好了被服侍的准备。

    她咬了下嘴唇,将托盘端来客厅重重地放到茶几上,在他身边坐下,又将碗筷摆在他面前。

    “嘿!嘿!你没看见吗?”他依旧靠着不动,“我现在是伤兵,你得照顾我才对——你喂我!”

    “你有完没完?!”陈溪终于按捺不住。刚才在厨房里,已明显觉出那一片狼藉是方浩儒故意捣乱所为,若不是顾虑到他还没吃饭,她一定会操着锅铲出来痛打他一顿!想不到现在,他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说你这人可真是蛮不讲理……”方浩儒又是一脸无辜,“你让我忍饥挨饿我都没说什么,我呢,为了取悦你,不会做饭也冒险尝试,结果伤了手不说,你还埋怨我……罢了!罢了!我都快饿昏了,没劲儿跟你评理了——你可以不管我,自己先吃吧啊!你要是饿坏了,那我还不得心疼死……”

    她忍无可忍,打了下他的胳膊。“你少在这里信口开河的!厨房是怎么回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赶紧起来吃饭!”

    “哎呦老婆,你怎么又提厨房啊——您就不能高抬贵手饶我个不死?我今天也是辛苦上了一天的班,公司里有个不听话的,回家来又对着个没良心的……”他斜眼迷恋地看看身边这个仍系着围裙的小厨娘,长叹一声,“厨房的事儿能怨我吗?知道这叫什么吗?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OK,我喂你!”陈溪突然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肉,用力塞进那油腔滑调的嘴巴。

    他猝不及防,囫囵吞下,险些噎到。“……哎我说,你这是喂饭呢,还是填鸭子呢?!”

    她倒手快,立即放下筷子又用汤匙舀起一大坨米饭,硬塞进他嘴里。“你算是说对了!鸭子要是再嘴硬,就得多填点!”

    方浩儒慌忙坐直身,费力才将那口饭咽下,心想这个不好玩,还是撤退吧!

    “得了得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他起身将加菲猫摆正在沙发上,“就让它陪着你吃吧!你慢慢吃,多吃点儿啊!老公我手受伤了,就不喂你了;心也受伤了,所以走远点儿,免得让你看见我的‘苦瓜脸’倒胃口……吃完饭记得打电话,叫小区的钟点工来收拾厨房——可别把自己累坏了啊。”说话间他沿着旋转楼梯上到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