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久尽量不说柏油马路和道崖子,外婆也换成了外祖母。

    “傍晚打鱼的回来,拉车过台阶的时候,从板车后面的筐里,颠下来几个海螺……白天下了雨,那海螺掉在了水坑里,拉车人在前面,没发现就走了。”

    “外祖母看见了,就从水坑里捞了出来这几个海螺,乐呵地回来洗干净煮给熟了,拿着牙签挑出来了放到小碗里,笑眯眯地喂给我吃……”

    梅久说的是自己小时候发生的真事,娓娓道来语气平静,想到故人……心底很柔软,眼睛有些湿润。

    傅砚辞瞥了她一眼,静静地听着,不由得也想到娘亲……心也跟着平静了起来。

    “当时我就觉得,这海螺怎么这么好吃呢,我吃了一个,拿另外一个喂给外祖母,外祖母摇头,说她不爱吃,说海螺这东西,香不香臭不臭……”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傅砚辞当然不觉得海螺稀奇,可想到京城乃内陆,不临海当然吃不到海螺。

    可想到这……他看了梅久一眼,嘴唇微动,没吭声。

    “后来等我大了,外祖母过世……自己买海螺煮着吃的时候,发现味道不过如此。

    无论怎么吃,都吃不到记忆里那个香甜的味道,

    所以我想,我怀念的,是幼儿时,无忧无虑被外祖母关爱的那个自己……我怀念的,也只是我的外祖母。”

    “这海螺不会隔了多少年就变了味道,只是人的心境变了。我想树也是一样,无论种下多名贵稀奇的树,也替代不了曾经的树。可大公子怀念的,并不是树的本身,而是娘亲亲手种树的爱……”

    傅砚辞沉默不语。

    “放在心里的人,只要想起来心底是柔软的,那么她们就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这份感情就不会随着她们死去而消逝。”

    傅砚辞脸色柔和了许多,却不屑一笑,“小小的人儿,哪里听得这般大道理,惯会说……”

    梅久转过来,视线正好看到炕桌上傅砚辞让人送来的话本。

    随手一指,“不是说么,书中自有颜如玉,自是有黄金!”

    傅砚辞闻言,再次一怔,转头看向梅久——

    梅久这才发觉她后半句说错了,有黄金屋说成了有黄金。

    她最近实在是太缺钱了,缺啥想啥,顺口就说出来了。

    傅砚辞定定地看着她,倏地笑了,抬手抽出了一本,调转过来:“这书讲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