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宜芳撇嘴,“你替我系上。”她冻得红扑扑的鼻尖和脸颊犹如雪地腊梅,抬头定眼,孩子般地赌气神色又浮现。

    沙海县令低声一句“得罪了”就替她系回,锦王抬头看着她的脸,“你怕马贼夜袭?”

    谢蓬莱严肃地颔首,表情庄重,手上动作却不利索,不晓得是因为冻僵了还是惮着锦王。好不容易打上结,谢蓬莱后撤半步,“好了。”

    “我在京里就听说西北商道马贼横行,各堡寨也多半匪半兵,依谢师看,什么样的马贼敢来沙海打岁币的主意?”锦王脸上一派天真,还特意靠近谢蓬莱站定。

    “殿下上任三州安抚使前,特意带谢某游走诸多边寨,怕不仅仅为的考察政教四民,还有马贼匪众。”她们那一路走了几日,谢蓬莱就大致猜出锦王的用意,每到一处还记下堡寨的详细位置,私下已经绘制成图。

    赵宜芳嗔了她一眼,“马贼里有北夏人,华朝的,还有吐蕃人或回鹘以及西域人,谁来的可能性最大?”

    “谁来都有可能。”谢蓬莱认真道,“既打了沙海城内岁币的主意,就都是暗处的匪众。”她见赵宜芳明显不满自己的搪塞,微微一笑,“但谢某猜测,北夏的李继俨部最有可能。”

    听到这个名字的赵宜芳双眉一跳,“你认得此人?为何觉得此人胆子最大?”

    “下官早些年混迹保胜军,也曾虽将士多次出城寻贼。当年是因白芷将军之令,为了保沙海四周商路太平。”谢蓬莱和主要的马贼头领大都打过照面,但从没见过李继俨。北夏最大的马贼头子李继俨出身皇族,不服北夏和南边朝廷和谈后带兵出走又深居堡寨。此人胆大性狂,小打小闹自是瞧不上,这几年多次侵扰边境州县打劫。

    “此人以北夏正统自居,行事不愿落入一般马贼窠臼。近些年通过和不少堡寨的人联姻,势力越发壮大。且他的治下都是按军队编制,两年多前保胜军和北夏鏖战时他竟然还带兵凑乱子。所以,他会堂而皇之地打岁币的主意。”谢蓬莱眼睛闪过敏锐的精光,“或者,在岁币来沙海前,他就惦记上了这儿。”

    听了李继俨的事,锦王反而心生了丝丝羡慕,“他想做皇帝,又不愿意和咱们求和。跑到外面做了个扯虎皮的山大王,宗室忌惮他,北夏人里求战的又佩服他,咱们这边又不能轻视他。”说完又长羡了一声,“还娶了一堆老婆,宗室里都管不着。”

    谢蓬莱听得脑热心慌,“可这是处处与人为敌。”

    “那又如何?”锦王抱着双臂抵御寒风,“他就算留在夏京也照样四处受夹板气,那一战北夏惨胜,元气大伤,主和的不比咱们少。”

    谢蓬莱看着身边这位以主战而被排挤的亲王,“殿下何以主战?”锦王的长兄颍王好静,早年被人称“狻猊”,而好动主战的锦王被人冠以“睚眦”之名。

    京里的老头子们算过一笔账,即便每年付出岁币,于国库也只是一州之入。以此换得边境太平何乐而不为?再说,开朝两代君王都没干成的事,反而败了一回又一回,时至今日还有谁可一战?

    锦王捂住鼻子忍住哈欠,“谢师,岁币不多,但为了边境安平养兵之用却日增。天下赋税,六之五拿来养这些不打战的兵士,这是图什么?就算让他们当中的一半人马放南山,解甲归田。百姓赋税可减半,朝廷用度也宽宥。”还有层深沉的理由,但既然对着说五分的谢蓬莱,锦王就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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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唇,“凭什么本王都要告诉你?”

    谢蓬莱搓手笑了,“那谢某——大胆猜测一二,如果出言不逊,还请殿下饶恕。”

    锦王扭过头看远处的叶羌河,“就不饶又如何?你还就不说了?”再往谢蓬莱身边挤了挤,锦王低声道,“怎么这样冷?”

    谢蓬莱的手被她无意碰到,两只同样冰凉的手背轻触时迸发出一阵火热。锦王的手马上离开,“我不想听你的猜测,猜错了于事无补,猜对也不能让我改了念头。谢师——”她侧头看着沙海县令,“谢蓬莱,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模样?何等性子?我想听听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