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喻难以置信地又盯着那块牌子看了会儿,没有眼花,确实是婚姻登记处。

    以他对娄越的了解,娄越不像是容易心血来潮,一时冲动就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他不明白娄越的这种行为出于什么目的,是否是个人行为,又或者是与言艾等人商量后的结果。乱七八糟的想法乱作一团,毫无头绪,但冉喻不能细想,只能看着花圃里尽态极妍的玫瑰尽可能地分散注意力。如果他思考的路径过于清晰集中,冉丘就会知道——这是冉喻最近摸索出的一个需要小心把握的度。

    比冉喻更先提出反对意见的是冉丘,他不停地在冉喻脑海里说“不许去”,甚至还妄图夺取冉喻身体的主动权,想直接抄起车内的尖锐物品往娄越那张挂着矜持微笑的俊脸上使劲招呼。好在冉喻早有防备,没让冉丘得逞,只是双手在挣扎中有些发抖。

    娄越已经下了车,绕到另一侧,给冉喻开了门,示意他先走。冉喻沉默了一会儿,见扶着车门的娄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里没底,只好下车慢吞吞地往前走。

    快走到那栋粉房子前面时,冉喻还是停住了脚步。

    “怎么停下了?”娄越在后面问。

    冉喻转身,看着娄越说:“我们还是先去二环吧。”

    “已经预约好了,取消不了。”娄越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几分钟就好,不耽误你归队,来都来了。”

    冉喻突然问:“娄队长以前也带着手下的新人办过这个手续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娄越有点想笑,但强行忍住了,因此嘴角绷得很紧,在冉喻看来更像是紧张或心虚。

    于是冉喻心里突然就莫名不痛快起来:“我不清楚你们城里的情况,但是在我们城外,人不会随意结婚,起码不会像喝水一样随意。”

    顿了顿,冉喻又说:“娄队长对新人可真照顾。”

    这话说完,冉喻自己都快被话里的酸味儿呛到了。他以前很少说别人的不是,更何况这样阴阳怪气,这确实是头一遭,后悔得很。

    没想到,娄越却不否认,反而点点头:“我对新人确实挺照顾的,但是新人好像不太领情。”

    说着,娄越指了指粉房子侧面一条隐秘的窄巷:“这位新人好像误会了什么,我需要解释一下,监护登记手续起初是主城里的一项养老福利制度,后来登记的人逐渐年轻化。单身的成年人可以选择信任的朋友作为监护人,享有紧急事项上的签字权,共享单位宿舍的居住权。如果不办的话,宿舍检查时我还得给你另外找房子。现在局势这么紧张,我很难分心。”

    冉喻脸颊发热,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那条不起眼的小巷子尽头有一间白色小平房,房门口挂着手写的小牌子:监护关系登记处。

    冉喻说:“哦,那快走吧,别耽误下午工作。”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小巷子里走,越走头低得越厉害,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衣领里。

    看着前面假装无事发生的缩头小冉,娄队长笑得比头顶的阳光还灿烂。然后,他被突然回头的冉喻抓了个正着。

    “你是故意的。”冉喻的耳朵还气得发红,但语气听起来还算镇静,“刚才停车的地方根本看不到这栋小白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