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醉骇然道:“皇上恕罪,草民绝无此意!”

    李熙尧咳嗽了一声,平息了天子之怒,道:“朕刚才失态了,兄弟你不必放在心上。不过俗话说的好,龙有逆鳞,触之者怒。兄弟你刚才说的话,是有些触碰到朕的逆鳞了的。”

    季长醉垂首道:“草民语下有失,触犯天颜,该当万死!”

    他说着这些话,眼角的余光不禁瞥向了放在虎皮椅旁边的孤鸿剑,在心里想着从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最快要多久才能拿到孤鸿剑。

    他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李熙尧的喜怒无常,实在是让他感到自己的性命全都系与李熙尧的一念之间,李熙尧可以动一个念头就让死,也可以动一个念头就他活,因此他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一条生路。

    而这时李熙尧还没有要杀季长醉的想法,只是不想让他现在离开他掌控的范围而已。

    “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万死不万死的,朕不是什么杀人狂,不喜欢随便杀人,你也只有一条命,不能让朕杀上一万次。”

    李熙尧将手搭在季长醉的右肩上,又接着道:“指柔朕是知道的,她的性子虽然很倔,倔到从偏阁离开也没有和朕说上一声,不过她也还并没有倔到完全不讲道理的地步。相反,指柔心细如发,最能明白事理,她知道你是因为在朕这里做客,才耽误了回家,一定不会过多地怪罪你,最多也就是向你诉几句苦而已,所以你就暂且安心在朕这里待着,过些日子再回去吧。”

    季长醉见李熙尧执意不肯让他离去,忙又道:“皇上!可是……”

    李熙尧收回搭在季长醉右肩膀上的手,负手而立,微微皱起两条龙眉,道:“可是什么?从朕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旨,你难道想要抗旨不成?”

    季长醉道:“草民不敢!但草民实在是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况且草民待在这里,并不能帮到皇上什么忙,相反还会打扰皇上亲征,皇上又何必强留草民在这里呢?”

    李熙尧看着季长醉,叹道:“看来你是去意已决,归心似箭,就算是朕也很难留住你了。”

    他只说“很难留住”,却不说“一定留不住”,季长醉知道他还有后话未言,便瞥向孤鸿剑所在的地方,心道:“无论如何,这地方我是一定要走的,就算他不让我走,我一人一剑也要闯出去。现在我功力已经完全恢复,只要给我夺到一匹好马,就算他有八十万大军在此,也未必能拦得住我。”

    李熙尧果然还有话没有说完,他看向季长醉的双手,又接着道:“朕知道你不会为了指柔一个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朕所在的地方,你一定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才想立即离开这里的。你把那个原因说出来,朕听了之后,觉得合乎情理,便让你离开。”

    季长醉心中暗道:“看来我如若不与他说明实情,他是不会放我走了。那我便顾不了这许多,将一切都对他和盘托出了便是。”

    季长醉打定了主意,对李熙尧道:“皇上,如果江湖中有两个相处得非常要好的,简直就是肝胆相照的兄弟,其中的一个在多年之后,忽然发现他的那个他以为可以和他掏心窝子的兄弟,曾经为了什么他弄不明白的事,陷害了他,弄的他成了一个废人,弄的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还要不要和他的那个兄弟继续做兄弟?”

    李熙尧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季长醉,瞪大龙目,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他道:“原来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季长醉叹了口气,道:“是,我已经都知道了,但我知道了之后,反倒觉得还不如不知道,因为知道了之后,比不知道还要痛苦万倍!”

    他原本是不想和李熙尧说起这些的,他甚至想把这些事都烂在肚子里,因为他想这份无尽的痛苦都让他一个品尝就好了,不用再连累其他人。

    但是在李熙尧的步步紧逼之下,他只能把这些事情给说了出来,纵使他知道李熙尧此时感到的更多的不会是痛苦,而是失落,一种事情偏离了自己所预想的轨道的失落。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和云阑衫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