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诚听到时,眼里的惊喜与喜悦藏都藏不住,他赶忙从椅子起身,隔着大半个圆桌握住了杜洛城的手,眼眶含泪地说道:「谢谢、谢谢??」

    杜洛城也回以他一个笑容,但他的脑内却隐隐传出些字句,他仔细琢磨,悟出了那时自己真实的想法──

    对不起。

    他自己也愣了,对不起?为何对不起?和谁对不起?

    垂眸看着与雪之诚交叠的手,他感受到了一层不知来自谁的细汗,黏糊糊的,教他无论皮肤还是心里都难受。

    他放开雪之诚的手,不着痕迹地在桌巾上擦了擦,脸上依然保持笑容。

    他以为他有能力为雪之诚隐瞒,却没曾想舆论烧得b年节时的香头还旺,直到他与雪之诚在上海和商戏蕊吃饭、唱日本戏的照片传回了北平,这野火很快地就烧到了水云楼。

    他坐在王府戏楼後台的椅子上,眼前是一脸不悦地商戏蕊和程凤台。

    估m0着他俩知道了这事,杜洛城却决定假装浑然不知,「蕊哥儿,你找我什麽事啊?」

    商戏蕊没有说话,站在程凤台身後就是双手抱x,还是程凤台先说得话:「我问你,知不知道雪之诚就是九条禾马?」

    他轻笑,果然。

    挑挑眉,又似一副没什麽大不了的模样。「怎麽?你们知道啦?」强压住内心的不定,杜洛城「解释」道:「这其中啊,是有缘由的。雪之诚从小就待在国外,现在打仗,九条家才非要把他叫回来参军,但他心里边早就不是九条家的人。」

    果不其然,程凤台听到这话颅顶简直要冒烟。他们对峙了几句,杜洛城自是保持那文人清高的模样,刻意说些道貌岸然的话,像是不应因一个人的国籍,就扼杀他渴望与他人交流、拓展新知的慾望,更是激怒了程凤台。

    「现在外边儿在打仗啊!七少爷!」程凤台一掌拍在木桌上,桌上的物件都随之一震。

    但杜洛城却不受这点声响所动,转而轻蔑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但这打仗和我交朋友有何关系?」

    「我早和你说过了,你想过了吗?就算打仗与你无关,但这正在打仗的人,可就与你脱不了关系了。」

    知道他要说些什麽,杜洛城打断了他,「你莫提这套,我和曹贵修早离了,我俩该g嘛g嘛去,谁也不耽误谁。」此刻他不想承认,他内心早已动摇不已,好似一座高楼,地基不稳,整栋建筑迟早都得遭殃,只差一个外力将其推倒,使其往深渊崩塌。

    虽知自己注定在这个争吵中站不住脚,但他却想为这岌岌可危的砖瓦再筑一座墙。「老实告诉你吧,我这些天日日喝花酒,窑姊叫了好些个,日子快活、早就忘记他了。」

    话一出,程凤台和商戏蕊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商细蕊紧蹙着眉,他必须得cHa一嘴。「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没心没肺了?骗人呢吧?」

    「骗你们做什麽?」说罢,拉开了自己的领子,上头的红唇清晰可见,事实上却是陪喝的小姐先醉了,胡乱在他脖颈上摁的。「看看,我这人就是这样,纨絝lanGdaNG、男nV通吃、败坏家风,曹贵修和我离那也是迟早的事,现在拿出来说,我真的会在意?」

    很在意、十分在意、非常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