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繁冗礼节,便免不了忤逆,再加初来舒州时人生地不熟,闹腾了几次又被罚,后来便因为风寒打实大病了一场才老实。

    阿锦那时日日照看着她,小丫头睡不实在,全身烫得如烙铁,夜里梦魇时总是咿咿呀呀的唤着阿锦名字,这其间老太太也来过几次,请了舒州有名的大夫,病情反反复复折腾了许久才好。

    时下钻了大表哥回老家厨房繁忙的空子,谢毓并未知会李叔叔,而是领着那唤云儿的小丫鬟径直往厨房后头窜,那些大人来来往往皆比她们高出大约半个身子,谢毓目之所及,瞧见的便都是一条一条挨过去的裙裾裤腿。

    “小姐小姐,”那小丫鬟拗不过她,谢毓手劲出奇的大,她拉又拉不过,便边被推搡着往前边嚷道,“锦姐姐说过让云儿看着小姐的,小姐若是真喝了酒,云儿回去会被打死的!”

    “锦姐姐那是骗你的,”谢毓闻言捂着小丫鬟的嘴蹲到桌腿处,“你现在若是大喊大叫,可就是得罪了本小姐,本小姐一句话,回去便可向锦姐姐讨你来身边伺候,到时……”

    她话没说完,小丫鬟眼泪便快出来了,“小姐莫要为难奴婢了……奴婢……奴婢也是遵锦姐姐的意思……望小姐赎罪!”

    她说着便又要跪下去,谢毓忙扶着她,心里觉得无奈极了,“那你回去,我自己去。”

    “小姐!”小丫鬟依旧不起。

    “哎呀,”谢毓急得掰手指,“你那么害怕锦姐姐做什么,这谢府内就锦姐姐最疼我,”她最是见不得小姑娘哭哭啼啼,便又手忙脚乱的将手帕递给小丫头,“好云儿,你可别哭了。”

    小丫鬟自是不敢接,她便又讪讪的收回去,僵了半天,才道,“你不想喝梅子酒?”

    “祖母去年就拿了一次酒,却可是将猫都灌醉了,”她喋喋道,“我没有去寻李叔叔,是因为不想给他添麻烦,大表哥今日要回府,这么大好的日子,便是犯了错,祖母今日也是不会罚人的。”

    “你若不去,我便在锦姐姐跟前告状,”小丫头终于发了威,“你若和我一同去了,本小姐心情好,还会替你向锦姐姐求情的。”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谢毓拽着小丫鬟穿了小门出了厨房,“总归是不会让你受罚。”

    老太太的酒自然不会藏在厨房,她们出了小门顺着一条小路便出了厨房,这府内郁郁盛盛,前日才下了雨,花香草香熏了一鼻,谢毓趁着府内热热闹闹,竟溜到了老太太的寝处。

    “小姐……婢子……不敢去……”

    “也罢。”左右谢毓也知晓云儿进去若是教太奶奶身旁的婢女瞧见又是大罚,她一个人极麻溜,便踩着砖头缝儿攀过墙头翻过窗扇。

    谢家老太太原是朝廷护国大将军家的庶女,早年也曾偷偷随父出征过西塞,可惜小姑娘还没沾到西塞边就被她爹陈大将军发现,继而转头就被连人带马打包一齐送回了上京的将军府。

    谢毓边翻开床上被褥边想,老太太那动不动就打人的坏脾气兴许还真是遗传来的。

    她也曾来过好几次,知道这床底板有暗格,三下五除二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除过那近十坛的梅子酒外,老太太竟还藏了瓶烧酒。

    真真儿惊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