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罪、有罪。”赵政汗如雨下,全是浸湿,好在舟人并非计较,盯看他看的逯杲被他人一喊也收回了眼神。

    “何时渡沣?”赵政吓出一身汗,齐褐双腿已经发抖。趁着搬运的间隙,齐褐急问景骅。

    “彼处有舟,若能夺舟……”沣水东岸并无码头,粮秣只能短驳上岸。短驳的是一艘青瀚舟,青瀚舟所载有限,必须分好几次才能将舟楫上的粮秣罐头运至岸上。景骅说话的时候,装满粮秣的青瀚舟正划向水畔,划船的是那个抱怨没有见到秦王嫔妃的沛县力卒。

    “我会划舟。”齐褐生在齐地,懂得划船。“速行之。”

    “秦人!杀秦人……”青瀚舟靠岸卸完粮秣又折回,靠着刚才骗取的信任,齐褐一句话就从力卒手里拿过了木浆,景骅则接过另一只桨,赵政和夏阳仍在搬运罐头。两人苦等机会时,岸上一阵呼喊:“秦人!杀秦人……”

    几十个惊慌失措的秦卒疾奔而出,这些人丢盔弃甲,还有一些人连长襦都脱了,直接光着膀子逃命。他们身后,是追赶的楚卒以及并不急赶的骑士。这些骑士控制着他们逃命的方向,把他们往楚军人多的方向赶。

    “弃兵就擒!速速弃兵就擒!”秦卒越来越近,身为卒长的陆蟜挥剑大喊,身后是已经持矛列阵的楚卒。

    后有追兵,前有阻截。冲杀出来的秦卒不知是听不懂楚语,还是不甘心投降。为首的几人野兽般嚎叫几声,对准陆蟜疾冲。

    “敢!”陆蟜目光一冷,他不是退后,而是前奔迎敌。

    临死还能杀一个楚军军官垫背,奔来的秦卒又发出一声大吼。冲到身前就要刺矛,陆蟜左手往外、往里一抡,已抓住了矛柲,再用力往上一拗。即便是积竹柲,也受不住他的巨力,‘啪啪’两声,矛柲已断,而陆蟜手中的长剑已捅入秦卒腹中。

    “杀!”陆蟜杀秦卒的时候,身后矛阵冲了上来,一排排的冲矛过后,数十名秦卒尽死。

    “秦人何以不降?”逯杲问,这么悍勇的秦卒已很少见。

    “弗走了秦人……”更远处又有声音传来,那边也出现了秦卒。一个令骑奔来急告:“友师已觅得秦王藏身之所,秦卒皆逃,勿要走了秦王……”

    “秦王!得秦王矣!得秦王矣!”更兴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诸人不由自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逯杲、陆蟜、令骑掏出了陆离镜。

    一个头戴韦冠、身着韎色衣裳的人被楚军骑兵、士卒追围着,虽有秦卒相护,可他就跑不快,跑着跑着,又还跌了一脚。四周的楚卒见之手舞足蹈,赶紧将人围死,他们再度齐声大喊:‘得秦王矣!得秦王矣……’

    “既然已得秦王,粮秣……”逯杲悠悠说道,他有些眼红抓住秦王的那个卒。既然抓住了秦王,也就不必再在此封锁。他返身看运粮秣的大舿,却见那艘短驳的青瀚舟已划过河心,正划向对岸。大舿上的力卒目不转睛看抓秦王,根本不觉短驳船已经划远。

    “……”逯杲倒抽一口凉气,他突然想起刚才抱住的那人是谁,那是秦王赵政!

    “速!速速……”全身巨震的逯杲指向那艘越划越远的青瀚舟,着急的说不出话。青瀚舟上,齐褐把最后一个制住的力卒扭断脖子,直接扔入沣水。“荆人不及我也!”他道。

    “大王……”趁赵高、东郭若被发现后所造成的混乱,诸人无声无息的逃走。景骅满脸喜悦,看赵政时,赵政阴沉着脸,紧闭着唇良久才道:“赵高死也。”

    韎色惹眼,赵政一眼就看到穿着韦弁服的赵高。当时没办法带赵高走,赵高自愿穿起那身韦弁服,以为掩护。虽说为君王死是本分,可赵政还是惋惜赵高这样的忠贞之臣。

    “大王勿忧。荆人知此实情,知其忠,不加害也。”景骅了解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