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山庄的夫妻称呼亦颇是奇特,不称相公,不称官人,小玉四女仍是以公子称之,完颜萍与郭芙却称之大哥,虽说众妻平等,无分大小,但完颜萍大妇之位却无人置疑,身为后进门之人,谢晓兰自是要随完颜萍,称萧月生为大哥。

    往常两人都是谢大家,萧庄主这般称呼,乍然改口,有些不自然,也是难免。

    此画肪静静泊于堤下颇是难走的一段儿,崎岖不平,乱石遍布,似不欲令人靠近,换了旁人,确实会被阻住,但萧月生脚下势随路走,踏乱石与履平地无异。

    舫身两层,皆涂朱漆,舫舷处盏盏灯笼并排悬挂,二层的阁台与阁檐亦由灯笼缠绕点缀,显得灯火辉煌。

    一层仅有十几根雕花木柱,恰似一个庑廊,此时却人影不见,唯有数十张幔帏薄纱在随风轻拂,二层那六间相连的轩阁却灯火通明,萧月生能听到那里传出的阵阵女子娇笑声。

    “大哥,这条肪怕是不成!”谢晓兰看着这条比观澜山庄尚多几分气派的画肪,摇了摇头。

    “哦,为何?”萧月生双眼自那寂中蕴春的画肪挪开,不禁侧身相问,随即轻笑:“莫不是此舫乃私船?”

    谢晓兰貂帽轻晃,螓首微摇:“却也不是,看此舫气派,怕是这西湖上的花魁所用,这等女子,可非寻常人能见,非是达官贵人,风流名士,想都莫想!”

    萧月生温颜微笑,却有些索然:“那我们这等无权无势的小民,是要知难而退了喽?”

    谢晓兰星眸在湖水映着的灯光下,晶莹明亮,她望了望身边的丈夫,虽是微微迟疑,却仍是点了点头。

    萧月生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似怨她说话难称婉柔。

    谢晓兰抿嘴一笑,“若是在嘉兴,南湖上的那些花肪恨不能邀你上去,可在这西湖,别人知道你么?”

    萧月生摇头苦笑,看着湖上花舫星罗棋布,琴歌悠扬,舫内之人,寻欢作乐,阵阵嬉笑随风传来,其醉生梦死的生活,与自己清泊悠闲迥然有异,实是截然不同的活法呀!

    “唉,回去吧!离这不远有一座宅子,在城内官巷也有一处,今晚你想住哪里?”萧月生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便要打道回府。

    看他这个模样,谢晓兰原本低落的心绪反而消散,谁让他当日带着郭芙时,一幅气人的模样!她有着小女人般快意。

    “那去城内吧,这些浮华之景,小女子消受不起!”谢晓兰嘻嘻一笑,随着他转身往回走,这句话倒让萧月生听着顺耳。

    “咦,等等!”萧月生忽然一抬手,停下了步伐。

    谢晓兰莲步一顿,有些迷惑的望向他,心中惴惴,还以为他改变了主意,画肪中那些烟视媚行之人,最擅勾引男人,最好不见。

    “哈哈,这两个家伙,竟在这里!”萧月生索然之态,顿时一扫而空,长笑一声,堤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听到这声长笑,却恍如未闻,看也不看一眼。

    太学国子监武学,这三学便在不远处,纵歌长笑,傲啸且吟的狂放书生,他们已见得多矣。

    萧月生一搂谢晓兰腰肢,不顾手上传来柔软纤细的感觉,几步跨出,已到了堤上,谢晓兰仍在迷糊间,他又走几步,堤上的人群仿佛水中的石子,任由这两条游鱼灵活的穿过,晃眼间,已到了堤的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