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宝仪坐直身子。她穿着柔软的裘衣,一双眼睛黑亮,神情也是柔软的,小声道:“侯爷今夜可要歇在这儿?”

    她这样高兴,原因是什么,沈渊庭不想去细细琢磨。他忽的沉了脸,挥袖而去:“不必。”

    他对她的态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门被关上,两个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

    漫天白雪纷飞,沈渊庭披着大氅,身形玉立于院中,身影被拉长。

    雪花落在脸上,很快打湿了鬓发,融化成水。

    沈渊庭想,是他太过于骄纵她了。

    明明最开始,他并不是这样打算,只是看着她是个好玩又可怜的玩意儿。这么多天相处,竟然是他先动了心。

    沈渊庭伸出手,折断一条花枝,枝头上梅花打碎,纷纷落下。

    他神色淡寡,薄唇抿成一条弧度。

    第二日,雪还在下。傅宝仪打扮妥当,乘马车去了药房。这几天,小徒弟完全成了她的跑腿儿,宝仪将一小袋金子交给他,让他递到王嫂家里去。

    小徒弟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跑出了药房。

    很快,小徒弟抹着汗回来。傅宝仪探出窗户问:“王嫂可收了?”

    小徒弟站在树下,仰头回:“夫人,王嫂收了!她很高兴,说是以后若还有这种事儿,就去找她,她乐意效劳!”

    傅宝仪浅浅一笑:“好,你且进来。”

    小徒弟脸红红的,三两步进了门。掌柜的两只手揣在衣服兜儿里,倚着门:“这倒春寒可真是厉害,雪都下了两天,再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暖和?”

    傅宝仪的视线,透过窗户,落在窗外,看着漫天鹅毛大雪纷飞。

    “瑞雪兆丰年。”她抿唇,脸颊旁边有两个小小梨涡:“想必今年秋天的收成不会差。”

    “这是。”掌柜的立了立大棉袄子的衣领儿,“雪下的这么大,看病的人都少了。若无事,你们且先回去,早早回家,也好趁着下雪天,烤烤火,喝喝酒。”

    傅宝仪神色微怔。

    对雪当酒,是父亲最喜欢做的事情。可现在他在牢里,恐怕连下雪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