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徐牧笛那张永远不会有太多情绪的脸,听他面对自己有些愚蠢的发问时,也永远保持耐心的语调。

    徐牧笛的桌面很整洁,纵使下了课,坐姿也格外端正。与人说话时,一双眼总是认真注视着对方,伴以频率和幅度都极其轻微的点头。而且等对方把话说完后,他才会不急不徐地开口,表达十分的有条理,也不会佐以过多不必要的情绪。

    与他相处,着实是一种如沐春风的感受。

    齐星扬把一切全部看在眼里,上课铃响起时,才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又是一节课间,柏书越如常问他有没有不懂的地方。齐星扬先是略略侧过身体注视着柏书越,等他把话讲完后,轻轻摇了摇头,语调平和:“没有,谢谢你的关心。”

    柏书越半张的嘴都忘了合上,目光呆滞地盯着齐星扬看:“齐星扬……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齐星扬的嘴角扬起一抹友好的微笑,平日里总是笑成缝的眼,这会儿总算能看清眼珠了。

    没待柏书越二度发问,祝媛抬手戳了戳他。齐星扬缓缓转过身去,带着刚才的笑容看着祝媛,声音异乎寻常的温柔:“媛媛,找我有什么事吗?”

    祝媛就直接多了:“齐星扬,你犯病了啊?”

    齐星扬眉头稍拧,脸上的愠色极其轻微,声调也只比刚才扬了几分:“我知道你在开玩笑,没关系。”

    “我靠……好恶心。”祝媛和林寻松交换了一个无语的眼神,迫不及待地将齐星扬往回推,“你转过去吧,没事儿了。”

    一整个上午,任凭周围人怎么询问调侃加讽刺,齐星扬依然保持着这个状态。那个假兮兮的笑容半永久似的贴在了脸上,声音好似在蜜糖里过了一转——可惜是馊了的蜜,做起动作来像是个劣质机器人,总是刻意慢上几拍。

    甚至吃饭时间,齐星扬也不像往日那般拉着柏书越百米冲刺,而是慢悠悠地顺着人流向下,还把友好谦让的美德发挥到了极致。

    到了食堂里,他本能地小跑了两步,但很快又慢了下来——以这个速度,把三层楼数个窗口都逛完时,菜也差不多都卖光了。没想到他干脆领着柏书越就近排了队,站在队伍里,腰板挺得和站军姿一般直。

    柏书越站在一旁人都快傻了,齐星扬似乎很满意自己这个新人设,并且大有一直维持下去的打算。而他一上午都是懵的,每看齐星扬一眼都要怀疑一次人生,再这么下去,齐星扬放弃之前他得先崩溃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食不知味的饭,柏书越拽着齐星扬就往操场走。齐星扬本来还想优雅地走过去,可拗不过柏书越力气大,只得跌跌撞撞地被他拉着快步走。

    走一半,柏书越随意一回头,吓得他差点将齐星扬一把甩掉:“齐星扬,你这个笑真的很恐怖,你能不能不要笑了啊。”

    齐星扬脸上没能完全掩饰的委屈稍纵即逝,继续用那刻意温柔的声音道:“为什么,笑一笑不好吗?”

    柏书越差点没骂出声来,他深吸一口气,丢下齐星扬的手,换上往常那张冷脸:“随便你吧,以后别和我说话了。”

    说完,柏书越头也不回地往教学楼走。齐星扬在原地看着他,手脚像是第一天借来一样,一面想赶紧追上去,一面又想着要走得得体些,怀着这种心情刚迈出一步,就险些没把自己绊倒。

    最终,齐星扬妥协了,撒丫子地奔了上去,从背后一把搂住柏书越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