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屋,便见沈执安安静静的坐在轮椅上,姜眠并不意外,自打这把轮椅回来,他便极少呆在床上,就好像厌倦了一般。

    昏黄的烛光之下,他身上披着玄色的大氅,背对着她,从姜眠的角度望去,只能见着沈执宽阔挺直的肩背和后脑。

    姜眠放松了身子,突然生出几分盎然的闲意,于是悄然地走进沈执身旁,至他头顶弯下腰去,“做什么呢!”

    姜眠并非故意吓唬他,这厮耳力好得很,像背后长了眼睛,以往姜眠还未近身,他便知道她要过来。

    谁知今日沈执竟真未发觉一般。倒也不是受了惊吓,他久久作出反应,扭过头,和姜眠殷殷期盼的目光对上。

    慢动作慢到一定程度,让姜眠产生了一丝神经上的紧张,她望着沈执深邃的眼睛,咽了下口水,“怎么啦?”

    不是吧,难道还未恢复?

    正在她踌躇纠结之时,姜眠看见一张宣纸从他的腿上缓缓飘落至地上。

    “咦,陆清林回信了?上面写得什么?”

    ……写的什么。

    沈执的目光有些呆,半响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姜眠的注意力被纸张转移了,她认得这种纸,正是前几次陆清林递信那种,前几次沈执并不忌讳她,因而这回姜眠自然而然,捻起信便看。

    “这……”姜眠向来是看个囫囵,可一路扫下去竟叫她哽住了,明明信里每个字都清晰异常,可连在一起,写的是什么意思她却几乎要看不懂了。

    陆清林所言的信息量极其大,最关键的一点,他查清了潼关一战的迷点。

    当日梁、荔两国交战,双方皆伤亡惨重,然而荔国的援兵却及时雨般赶至,当夜便夜袭了大梁国的驻地,所谓的援军……来的根本不是荔国的兵马,而是狄族人的兵马!

    二皇子野心勃勃,为能夺到沈执手中的兵权,和狄族勾结。狄族出兵助荔国一臂之力,荔国自然喜闻乐见,允下了这笔神来之手。

    而沈执在其中……自当是死了最好,安安分分做好那只替罪羊。

    沈汶正是靠着这条路子和二皇子搭上的桥脉,他在京中离沈执最近,奸细也最好安插,只要时机一到,安排的人便可伺机而动,将人除去。

    如今沈执虽未真正除去,却也如了他们大半的意。

    毕竟一个废人,便是想翻天也翻不成。

    信的末尾还写了个什么人,姜眠已然无法入眼,纵使之前早有预料,当真相摆于眼前,姜眠还是觉得十分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