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就偶然瞧见了楼墙外的许白焰,接下来发生的事顷刻间就错了他的意,也颠覆了他对自己的认知。

    攥住信封的手猛然用力,都云谏余光却瞅见手背上纱布粗糙系上的蝴蝶结,做作而妖艳地在晚风中摇晃,登时睫毛微颤,原本冷硬的眼神一刹那闪烁。

    教授这边梳理着情感分析,许白焰那边也同样困扰。

    一股脑把自己多年来真正的感受全盘托出,他甚至没有在家吃午饭就匆匆出了门,随便找了家奶茶店呆坐了半晌,又一通电话把许秋舫约了出来。

    父母需要时间缓冲,他也一样需要好好缕缕自己的爱情线,此时萦绕在他脑子里的都是母亲的那句话,他不过只是单身久了碰巧遇到一个看的过眼的貌美人,又碰巧遇上他热心爆发救了自己一命,感动和色性一时涌上脑门,就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许白焰删繁去简地简单讲了他和都教授之间的故事,其实要真说起来他和他真正的关联,也只是从这场意外才有了些真实的进展。

    还是救命的关联,这份恩情说起来太重,重到让许白焰担心:他只是单身太久,再加上这份恩才会饿虎扑食似的想要追他,而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喜欢?

    “你难道连自己喜不喜欢,是不是真正的喜欢,都不知道吗?”

    许秋舫在一旁大口撮着冰奶茶,小屁孩头发被发油捯饬得颇有型,边回复女朋友信息边埋怨着,周末大热天的也得出来给许白焰当情感专家,但他冷不丁说句话,却让许白焰颇为振动。

    许秋舫说:“巧合的另一种说法是命运。”这个世界上哪会有那么多巧合让你碰上,要么是蓄谋已久的故意为之,要么就是我们所定义的缘分或者,命运。

    许白焰捏着下巴愣了许久,确实这些年见过帅气的男人也有许多,但唯独只有都云谏一人,莫名让他相中了眼。喜欢没有什么理由,就像当初他喜欢连笑一样,第一眼就知道,是他。

    那他,那个人的心思和自己一样吗?

    “大哥,拜托你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岁了吗?”许秋舫低头恶心兮兮地回了一个“mua”,又眼皮微抬嘴角下撇,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连笑你应该还记得吧?你和他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原因,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喜欢,就大胆的告诉他啊,你要知道你已经不是二十岁的纯情少年了。”

    许白焰攥着奶茶杯的手闻言蓦然收紧,冰凉的茶褐色液体从吸管孔洞里咕噜着溢出,滴在指缝里略微粘手,冰凉触感连带着许秋舫的话一下子打醒了他。

    曾经他喜欢别人,他怕他知道。现在多年过去,如今的他对上教授,他只怕他不知道,他还怕他假装不知道。他不能再将情愫放任自流,他突然好想亲自去问他,究竟对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思。

    一把抓起包挎在肩上,留下刚坐下半小时不到的许秋舫独个在奶茶店吹空调冷风,顾不上背后“重色轻友”的怒呼,许白焰冲进热烈如火的七月艳阳天里,但他却丝毫不觉得热。

    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佛有股力量,催促着他赶紧去九溪名邸,去找那个人问,问问他究竟有没有一点点对自己动心。

    正值上午十二点小高峰,街道上车来车往堵得严严实实,许白焰痴坐在车里。脑子里却满满闪烁着回忆,除去这几日近距离的相处与交流,他此刻想的却是那日顶替同事老刘去到学校时,在教学楼间的花园隔着窗子瞅见教授的那幕。

    那天的天气已经不记得是好还是坏,只记得花开的极盛,他站在漫天翩然而起的花叶,透过斑驳的树影和澄亮的玻璃窗,清晰地看见教授举着本书坐在窗台细细品读,有风扬起他额角的黑发,又或许没有。

    他看着他,就感觉十分美好。不知道是那阵知晓他心思的风捎去了信,下一秒他们的眼神就交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