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子就手足无措的看向何瑾,何瑾却好似有些傻眼。

    然后,姚知府也坐不住了,同样扭头看向何瑾,何瑾随后就彻底慌了的模样,摊手道“你,你们都看我干啥?我,我觉得海大人说的,挺有道理的样子。”

    “嘁”顿时衙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嘘声这啥破宣抚啊,上次在月港饭庄,就觉得人家海大人有道理。

    这次气势闹得更大,结果却还不如上次,没交锋就败下阵了上一次,至少还交锋一回了呢。

    然后唐伯虎就环顾身后的百姓,心头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哼,愚蠢的人类,你们哪知道,这一切其实全在大人的设计中?

    之后,一副置身事外的姚知府,也忍不住露出了尾巴,小声向何瑾言道“何大人,海寇一事不是有都司负责吗?”

    “听说新来的都司指挥佥事,是大人的干侄子,且卫所的指挥使,也是大人的结拜三哥”

    “哦?姚知府听说得还很多嘛。”何瑾就佯装诧异,随即又愁眉苦脸道“这些都是真的,而我也一直想借开放海禁一事,使得海寇渐渐消弭。可”说到这里,他就长叹一声“唉!”

    唉完之后,又不吭声了。

    姚知府和李老爷子还等着下文呢,没想到就等了个‘唉’,真是恨不得揍这小子。

    当下,李老爷子就完全忍不住了,毕竟货船多被扣押一天,就多损失大笔的银钱,道“大人,开放海禁以消弭海寇一策,完全是正确的!”

    “胡说八道!”未等李老爷子开口,海澄就拍起了惊堂木,道“海寇猖獗,禁海犹不能断绝,一旦开了海禁,岂非更会乱上加乱!”

    这语气无疑过分了,李老爷子人家儿子官儿可比海澄大多了,当下也冷了下脸面,道“海大人,知道你为何只是一介知县,可何大人却乃宣抚吗?便是因为何大人远见卓识,胜你百倍!”

    说着,不待海澄变色,李老爷子又转向衙门口,对着百姓高声言道“百姓们,你们其实都误会何大人了。要想解决海寇一事,必先知道海寇是怎么来的!”

    “咱月港一向海上贸易繁荣,大小海船隔三差五而至,皆满载海外货物。可就因为不知太祖深意的蠢官们,禁止海上往来贩卖,导致货物无法立即销售,只能辄沿海商家代售。久之,奸商相欺欠货款不啻千万,逼急了,还会投身贵官家以避祸。”

    “海商们久候不得,狗急跳墙,便时有劫掠发生。贵官家辄出危言,胁迫地方官员发兵伐之。海商大恨,盘踞岛中,又勾结海上生计困迫的亡命之徒,劫掠沿海诸郡报复。”

    “以至到了如今,海寇动辄上万,还有衣冠失职之书生,颇为向导如此越堵越乱、越乱越堵禁,海寇才会愈加猖獗不断啊!”

    说罢,老爷子又转向海澄,道“可叹这蠢官根本不懂海寇祸乱根源,只知一味禁绝贸易、讨伐海寇。”

    “这听起来似乎有道理,可全是想都不想就拍脑袋的做法。比起何大人想着招剿并施的法子来,他也只配当个知县!”

    震撼,无比的震撼。

    往常在街头市井品头论足朝廷政令的百姓们,哪听过如此一针见血的分析,当下就都沉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