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见孟皇后没有异色,笑着道:“有你在,后宫朕是不担心的。走吧,去母妃那坐坐。”

    孟皇后连忙吩咐宫女,照顾权哥,她跟着赵煦去庆寿殿。

    元宵节,是大宋最为重要,盛大的节日了。

    朱太妃以皇室最为尊贵的身份,召见宗室贵妇,自然是要恩威并施,确保宗室稳定。

    与此同时,开封城北门外。

    初雪未晴,寒风缕缕,来往行人稀寥。

    王存走在路上,面色萧索,两鬓白发斑斑。

    蔡卞跟在他边上,一样抬头看着北方。

    王存要去辽国中京,这在宋人看来,那是虎狼之地,没人愿意去。

    尤其是王存这次,是因为在‘绍圣新政’问题上表现太过消极,触怒赵煦,被赵煦发配去的。

    这一去,多半是回不来。

    因为大宋前不久,刚刚杀了萧天成,辽国上下正在愤怒,北方有军队集合的迹象,两国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王存慢慢走着,心头有无尽的感慨,道:“当年,狄相公北迁,想必就是我这般心情吧。”

    狄相公,说的就是狄青了。

    狄青在大宋的履历着实光辉,但也着实坎坷。

    蔡卞却是一笑,道:“狄相公心胸开阔,一心开拓,与王相公怕是不一样。或许他是豪迈大笑,不屑当时朝中的奸佞之辈。”

    王存神情有些恼怒,道:“忠奸自古难言,不到最后,谁又知道?你们现在得势,你们可以任意栽赃。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你们的所作所为会为世人所知,后人怎么看你们,怎么看我们,由不得你们的。所谓的史书有胜利者书写,可再怎么书写,再怎么美化,你们留下的那么多,美化不了,也藏不了。别得意的太早,等着瞧吧。”

    蔡卞一样是熟读史书的人,知道王存说的是有道理的,却从容不迫的道:“后人怎么看我们,我们并不怎么在意。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谁在杀人放火,谁在修桥铺路,谁在作壁上观,谁在庸庸碌碌,这些不在后人怎么看,在我们当前。”

    王存冷笑一声,道:“修桥铺路?你们是在拆我大宋的脊梁!你说当前,当前天下沸沸扬扬,反对新法者盈野!谁在遮目塞耳,谁在自欺欺人,世人看得清楚,后人也会明白!”

    蔡卞摇了摇头,没有继续争辩,道:“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我之所以来送你,是有些话要与你说。”

    王存依旧怒气满腔,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我的善,不想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