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他沦落成为三界中人人敬重却又人人畏惧的异类,他看着他的寂寞孤寂,看着他的了无牵挂,看着他的孑然一身,看着他独自站在无人之巅上,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刀枪剑戟。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一遍遍说:这不是薄朗的错。然而另一个声音,却在同时片刻不停地重复着:薄朗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此时此刻,饶是读过万卷书,殷逸川也不得不承认,人性不是完满的,会有私心,会有偏袒,会有许多情感上的桎梏和牵绊,他没有办法再用理性和公平的冷静目光去看待这件事。

    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的头上,谁都可以保持理智,谁都可以客观自持地侃侃而谈。

    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感同身受”。

    站着说话不腰疼,才是常人常态。

    沉默良久,殷逸川轻声问道:“你恨薄朗吗?”

    蔚执风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你恨枯桑镇的百姓吗?”

    这一刻,殷逸川突然明白了,为何蔚执风能如此懂自己,他与他似乎带着一种天然的默契,有时候甚至超越了

    与他一同长大的秦方泽。

    因为他与他太像了,痛是在畏惧与嘲讽的污泥中生长的。

    如果说有何不同,那便是蔚执风的世界,比他殷逸川的还要污浊千百倍。

    他要逃离的,只是寒川。

    而蔚执风,是三界无处可逃。

    殷逸川缓缓走上前,抬起双手,两手分别握住蔚执风的手,向后,将他的手环绕在自己的腰间。自己的手环抱住蔚执风,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就那么静静地靠着,不说话,不需要说话,任何安慰的话语,在这一刻都显得无比苍白。

    不需要用言语宣誓什么,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似乎愣神了一阵,慢慢地,蔚执风放置在殷逸川腰间的手缓缓收紧,将怀中人紧紧地环抱住。那力道,似乎要将对方活活嵌入自己的身体。

    不需要用言语承诺什么,因为我的身边,一直有你。

    这一夜,酆都王城的星火,格外温柔。

    在浮壁使团入住世味居之后,接下来的三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殷逸川和蔚执风始终没有接到天子召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