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机灵抖得有点让人作呕,殷逸川也没说什么,只轻瞥他一眼。然而那眼神中的厌恶,却明明白白的。

    那狱卒明显因这眼神颤抖一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像迎神一样把殷逸川迎了进去。

    看起来,似乎一切如旧。

    殷逸川离开这里只不过才一日,死牢中的模样与昨日并没有差别。只是时移世易,早已景同人不同了。

    殷逸川跟着狱卒走着,一路上承受着牢中的囚犯们各式各样的目光:有好奇的。有欣羡的,有憎恨的。

    当路过一处牢房之前,殷逸川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即使是在阴暗的牢房之中,仍就昂首挺胸的站在那里,似乎竭力保持着自己早已虚无的天子之威。

    听到声响,那人转过身来。

    “殷逸川?”魁昂先是一愣,继而对他怒目而视:“你来干什么?”

    “大胆!”那狱卒听了,立刻吼出声:“谁敢让给你的胆子,敢直呼太子殿下名讳?!还不跪下!”

    “朕跪他?”魁昂不屑地冷哼一声:“就算他爹抢了朕的天子之位,但尚未举行登基大典,天子都还不是他爹的,他算什么太子?朕如今,还是北阴天子!”

    “居然敢在这里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那狱卒生怕得罪了殷逸川,慌忙大叫着:“来人!大刑伺候!”

    “等等。”殷逸川开口制止,他仍旧神色淡然,看着魁昂,轻声道:“毕竟是做了十七年的天子陛下,如今有点小脾气也是理所当然,你又何必如此疾言厉色。”

    “不过陛下应该也能理解。”殷逸川说着,向前一步,离近魁昂,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位曾经的北阴天子:“墙倒众人推,这道理,陛下应当比我们都清楚。当年您拿到天子之位的时候,这些小人也是如此趋炎附势吧?历史只不过是个循环,只是换了人,换了时候,其他的,并无甚差别。”

    “你今天来这里,就是来与朕说教的?”魁昂冷冷道:“谁给你的资格?敢对朕说三道四!”

    “陛下莫要高看了自己,我根本就不是来找你的。”殷逸川淡然地瞥一眼魁昂,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你现在心里一定高兴坏了吧?”魁昂却在这时突然冲过来,两手死死地抓着铁栏杆,两眼暴突着,能看到一根根暗红色的血丝,透着一股子疯狂:“魁广在无量狱呆了十七年,今日就算他有命出来,也根本活不了几天。这天子之位,很快就会是你的了,你一定等不及了吧?可我告诉你,这天子之位可没有那么好坐的!你好好看看!看看今天的我,就知道以后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你就算砍下我的头颅挂在城门楼上,我也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的那一天!”

    “你如今是懂了。”殷逸川没有转头看向他,只是轻声道:“当初为何还不惜弑兄也要抢这个位子?”

    这一句,让魁昂呆愣在原地。

    殷逸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大踏步离开。

    再往前走几步,就路过了魁功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