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洗澡了。”

    “好。”

    安寻从冰箱里拿了半条鱼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鱼尾在她的指尖划了道口子。

    持着汤勺,在锅里一圈圈搅拌,每滑动一圈,就更凝重一圈。听到淋浴声响,眼泪才终于忍不住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做些什么,女孩不需要她接她回家,不需要她打理出国的事,或许,也不需要这碗醒酒汤吧。

    到底谁才在自作多情。

    她怎么会没有一点不舍,她快要被不舍淹没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医治到几乎痊愈的女孩,又一次伤痕累累,本以为还有一年的时间从头开始,可现在,她就要把这个还在固执逞强的小孩一个人孤零零扔去异国他乡,她怎么可能放心,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不怕过往白费,也不怕从头再来,她只怕自己什么也帮不到她。

    三个月以来,她每天都在煎熬。孙美凤说的没错,姜学尔的病情加重,她并不无辜。女孩又一次为她拼命,她也恐惧至极。她只是为了安抚女孩暂放了这一切,心里,却从来没有哪一刻放过自己。

    是我的不幸连累到你了吗?

    如果不是为了我,你是不是不用着急长大?

    她常常这样自问。

    终于,她还是有些撑不住了,胸口闷得难受,眼前也模糊不清,那道细小的口子,也反复咬蚀着她的心脏,疼得要命。

    不得不关了火,扶着灶台缓缓蹲下。在女孩看不见的地方,躲起来,泣不成声。

    姜亦恩洗完澡后,桌上已然摆着一碗热呼呼的鱼汤,却不见了安寻的身影。

    她抱着碗大口大口喝完了汤,飞速抹了把嘴巴跑到卧室门口,本想直接开门进去,不寻常的声音又让她停住了脚步。

    里头,是抽泣声吗?

    把门打开一个缝隙,看见安寻背对着躺在床上,偌大的床,她只蜷缩在边边角角的地方,细看才能发现,那轻薄的肩膀在颤抖,时而,能听到几声克制隐忍的崩溃。

    她,在哭吗?

    尽管那孤独单薄的身影又一次让姜亦恩心碎,但沉入谷底的心,好像又轻飘飘浮上了水面。果然还是舍不得我吧,果然感性还是压垮了理智吧。

    悄无声息的走近,爬上了床,钻进被子里,从背后把安寻环入了怀里,缱绻地吻落她的耳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