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扬手打断我,“若你把我当哥哥当依靠当爱人,你就不该独自承担,皇阿玛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你逼走,你还算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达瓦公主?”

    我闭上眼睛,萨梅告诉了和卓,和卓又告诉了他,突然间失了力气,我慢慢抱膝蹲跪下来,捂着嘴巴哽咽道:“我没有天不怕地不怕。”

    “你什么都怕,却唯独不怕丢了我。”

    “我走投无路了。”

    “你试过走向我么?”

    试过,却把温恪害死了。我埋首在膝间,不一会儿泪水就湿透了衣衫,“你走吧,不要让人知道你见过我。”

    “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提高了声音,又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你还是这样对我?好,你没躲够,我却受够了,七年了,你若和我有着一样的心思,就该知道这七年有多难熬,白日强装无事,夜里从无安眠,怕你已经死了,有的时候却反而希望你死了,皇阿玛要我理政,可没有人知道,就这样呆着坐着喘着气儿,我就已经万分痛苦了,还能做什么?”

    我的理智在他去拉门的那个瞬间碎成一地粉末,有个声音在耳边告诉我只要他出了这个门,我就再也见不到了,而这样的结局光是想想就让我痛的快要死去,我从后抱住他,感到他凝滞的脚步和微微僵硬起来的腰。

    “不要走。”我贴着他的背,嗅着香,几乎没听到自己说了什么。

    一只冰冷的手似乎擦着我环抱在他腰上的手背而过,蜻蜓点水般并没有停留太久,换来一个微不可查的叹息和冷清的三个字‘放开我’。

    他失望至极,我可以理解,从初次重逢的失态大吼,到今日饭时的互相讥讽,又到眼前我再一次推开他的那声‘你走’,他捂冷了捂疼了的一颗心热气腾腾的送到我面前,却被我再次冻成了冰,碎成了渣儿。

    我浑身颤抖,抱着他的手越发紧了些,生怕稍微松动他就消失了,那是我一生最害怕的时候,我离京离他,却仍时时刻刻怀着希望,可若是他彻底丢了我,那我就万劫不复了。

    “他害死了温恪,我怕了,我怕你也出事。”

    他突然一动不动,好半天才回身过来将我从他身上拉开一点,沉声问道:“谁害死了温恪?”

    我一抹眼泪,豁出去了:“皇上。”

    “我不信,小妹妹是他最宠爱的……”

    “一个听话又认命的八公主也许是,但一个忤逆又想逃走的八公主就不是了。”

    “你在说什么?”他抓着我的手臂微微晃动,嘴唇有些干。

    待我说到梁九功在临水小筑外对我说的那几句话时,十三阿哥的呼吸已乱了,他后退一步抵靠在门上,只说了一句,“皇阿玛不是那样的人。”

    “但这就是我当年离京的真相,是连萨梅也不知道的内情。”

    他低着头锁眉想了好一会儿,冰凉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轻声道:“怪不得和卓说你们在路上颠沛流离了三年,还一直被人追杀,原来我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到底是谁在你们离开之后还会追杀你,原来是这样……”明眸角落里涌上了泪水,他没有说下去,反手环住我的脖颈,将我搂入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