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睛,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笑:“你身上有线香的味道,还有新鲜的金露梅草香。”

    我点点头,随即又小孩心性起来:“苏爷爷讨厌我。”

    他哑然失笑:“怎么会?是你太闹腾了。”

    我大呼冤枉,自夸了半天我有多懂事。

    “你对他好一点,苏爷爷本事大着呢,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位失踪太医的话,说不定能指望他给姑母看病。”十三阿哥走到窗前把灯点上。

    我瞪大眼睛:“此话当真?”

    他回头看我,眼角眉梢都是疲累,“上次他治好了灯草巷里一位濒死的漏血病人,似乎医术藏而不露。”

    虽然今年入冬以来阿妈尚未犯过病,但病根始终在那,如果一直找不到传说中的妇医圣手的话,的确应该有备选方案。但我此时顾不上高兴,因为灯亮了之后我才发现十三阿哥面无喜色,嘴唇苍白,神色懒怠。

    “你不舒服吗?”

    他摇摇头,下逐客令:“没事,沐夕宫冷,你回去吧。”

    他的手冰凉胜雪,在我手心滑过的一瞬间仿佛留下了一道冰刀擦过的痕迹,我一把抓起他的手,就像从雪地里捞起一团冰似的浑身打了个激灵,想来刚才背我的时候也像是没有力气,心里一疼:“你寒症发作了?”

    “回去吧,我习惯了。”他并不想多说。

    我和常心为了生不生火的事情在院里吵了半晌,说是吵,其实就是我单方面发脾气,他垂手而立,听的很认真,可就是不去找炭来生火,美其名曰,会被主子责骂。

    再不生火,你家主子就要被冻死了,到时候谁来骂你。

    常心一脸哭相:“上次公主来这儿生火烧地暖,我差点就被发配到辛者库去啦。”

    我气馁地回到卧房,十三阿哥已经睡着了。苏秀水说,寒气渗入内体久而久之之后,便会伤了本元,让人时常体虚发冷,每每发作都像风寒入侵一样让人没有食欲没有力气,浑身冰冷脾虚犯困。

    一身白衣躺在床上的十三阿哥虚弱的像张白纸,他眉头微皱,嘴唇泛青,睡的很不安稳。

    我拧眉伫立在床边认认真真地审视了他很久,他不让生火,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他忍得住难受,我却忍不住心疼,就让我这坨炭来充当一次暖炉得了,我脱去外袍仅穿里衣躺到他身边,被他身上传来的寒意冻得直打颤,咬咬牙一把抱住他,就像一把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火折子般将他身上的寒意一阵阵驱走,直到我们都慢慢地暖和起来,再相拥入眠。

    醒来的时候我靠在他胸前睡得欢畅,云绒毯把我们裹得热乎乎的,看样子他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怔怔地看着我,眼里神色不明。

    我为擅自钻人家的被窝而感到有几分羞愧,不好意思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却先道:“你知道这是哪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