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果断拒绝,说什么‘出门在外绝不喝酒是武备院的规矩’,我大笑,把酒壶举到和卓眼前非要他喝一口:“喝几口暖和身子而已,难不成你就打不过从天而降的刺客了?”

    话音刚落,一支短尾箭‘啪’地击中我手中的酒壶,酒壶闷声一响,顿时变成碎片,仅剩壶颈仍捏在我手中,酒洒落出来,溅了我半身。

    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和卓和对音二人护在了身后,只听得有人大喊了一声‘有刺客’,营地顿时乱成一片,仅在一瞬之后,四围燃起的火把竟同时熄灭,大帐连同其他帐篷顿时陷入黑暗之中,仅余正中央的篝火仍在燃烧,但光照有限,离火心三步远的外围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我这才发现冷箭不止一支,篝火旁的地上竟稀稀拉拉地插着八九支,同样都是短尾箭,有个小太监腹部中箭,血流如注,形状恐怖。

    和卓将我交给对音,就摸黑朝大帐的方向跑去,对音拉住我,跌跌绊绊地跑来跑去大喊‘先点火,不要乱’,然后命令御林侍卫在大帐周围形成包围圈,拿出火折子清查营地,并以营地为中心,放射式追击刺客。

    话音还未落,对音便被一个扑上来的黑衣人一把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对音大怒就要拔剑,我却嗅到了恰骨伊身上的奶香味,赶忙冲上去抓住对音,‘自己人自己人’。

    恰骨伊把我拽到身后,挑衅似的瞪了一眼对音便拉着我往营地边撤。

    在一片混乱之中,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竟从大帐方向传来哭喊声,但人多杂乱,听不出是谁的声音,我急得满头大汗,却又无计可施,八公主还在帐内呢!我大喊着藏语让恰骨伊去大帐内找八公主,但他不愿意松手,就在这个时候,我分明在墨一般的漆黑中看见了一双从太子帐幕缝隙里露出的眼睛,正好探视着大帐的方向,期待急切的目光在黑暗中尤为明亮,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来不及惊呼,它已消失在了帐幕后面,仿佛都是我的错觉。

    那分明就是太子的眼睛,我只觉冷汗‘噌噌噌’地浸透全身,心脏‘轰隆隆’地要跳出来一般,不愿多想也不敢想下去,这太不可思议了,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只一瞬,火把便被一个接一个地点亮,恰骨伊拉着我的手被两个胡跑的小太监撞开,我在胡思乱想中晕头转向地站在原地不辨方向不知详情,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箭头和火把,听着四面八方哭喊尖叫的声音,方才的热闹欢快转瞬即逝,只有不远处的雾灵山依然宁静安详,似在默默审视这一切,带着看透一切的冷笑,嘲讽着不知所谓的人类。

    又有人撞到我了,我赶忙去扶离自己最近的帐篷杆子,避开这些受惊慌跑的宫女们,却被一个头发散乱的小孩一把抱住腿,要不是一双手及时扶住我,我差点就被绊倒跪地,我跌倒在来人怀里,抬起头来发现竟是一身黑衣的十三阿哥,他将我扶起,“没事吧?”

    我摇摇头,低头一看,抱我的人竟是十八阿哥,他瞪大眼睛有些惊慌,却没有哭,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裳。

    我拉着他的手问十三阿哥:“你刚回来吗?八公主怎么样了?”

    “她没事,让你别乱跑,怎么搞的?”

    我一时无法解释,看着周围他带来的人迅速控制场面的情景,机械式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是秦帮的人,”他言简意赅,“皇阿玛没事,但孙广平重伤不治。”

    我差点没站住。

    “姐姐,姐姐,”十八阿哥拽着我的手喊,“我冷。”

    我见十八阿哥没穿鞋子,外衣也没穿,赶忙作势要脱下棉袍给他,十三阿哥拦住我,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到了十八阿哥身上,“你额娘呢?”

    “额娘在帐里。”他小声道。

    “你就乱跑吧。”十三阿哥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十八阿哥嘴巴一噘哭了出来,我赶忙帮他擦擦眼泪,揽起他散乱的头发,小声道:“这种时候可不能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