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有些无趣,还以为林挽朝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理解自己那些杀伐果断的做法,却没想到,也是个空口仁慈的虚伪之人。

    林挽朝继续说:“我不会对仇敌有一分一毫的心慈手软,甚至睚眦必报。但也不会像李絮絮一样因为自己沉痛的过往就肆理所当然的让无辜之人为自己填命。拥有至高无上王权之人,应该是一个新的帝王,而不是一个年轻的暴君。”

    裴舟白侧目看着林挽朝的发顶,奚落道:“看来林寺丞,很是心善。”

    心善?

    林挽朝轻笑一声。

    “周公子误会了,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善心。而是觉得,一个帝王若想真正巩固自己的王权,就必须受天下万民称赞,民心所向,才是权力恒之。随意浪费自己权力用来杀人是愚蠢的”

    “所以你的慈悲,是为了权力?”

    “慈悲,自然是为了权力。”

    林挽朝目光放的有些远一字一句道:“世界本来就是一个荒唐的草台班子,你想赢得民心,就要先学会做戏。”

    其实林挽朝不会做戏,就像刚刚,面对孙夫人的哭求,她连怜悯和安慰都装不出来。

    她还要好好学学如何做戏。

    裴舟白有些错愕,他以为,林挽朝是在用权力透支自己可怜的仁慈。

    却没想到,是她在用仁慈装点自己的权力。

    这是他从没有想到过的帝王权术。

    裴舟白恍然不觉的将步子慢了下来,看着林挽朝的背影。

    从前,他对林挽朝是一点同情,还有一点好奇,凝结成了一点腥风血雨中同病相怜的在乎。

    可从现在开始,就变成了惊羡与仰慕。

    他不喜欢好人,不喜欢这世上所有虚伪的人。

    他就喜欢一切都有目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人,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着赤裸裸的野心,足以烫进裴舟白的心里。

    林挽朝就是这样,似真似假,捉摸不透,骨子里和自己一样是轻视又冷漠的。

    美的易碎,却又一颗很硬的心,能护得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