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分,虽有炭火,这屋子也是冷的,毕竟不想她的卧房是暖阁的构造。就是这样的冷的卧房里,她望着谢骛清的黑眼睛,却像走到盛夏的什刹海旁,在白日未散的高温闷热里,和暑热下那片没有一丝丝水波纹的湖面对望着……

    她轻轻动了动嘴唇,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要开始?

    谢骛清亲她的脸,在她耳边伴着湿热的呵气,低声说:“慢慢来。”

    “我没着急……”

    他笑,隔着锦被抱着她:“一开始总要慢些。”

    “在天津……”不也试过。

    “那不一样,”他在她耳边说,“差很多。”

    他的唇回到她的嘴唇上,这次吻得更像在调情,若即若离地在她的唇上亲着。何未在这漫长等待里,她想,他真是有耐心……她要说什么时,察觉自己不知不觉咬着牙关,不知咬住了多久。自己在紧张,谢骛清一直亲着自己,一定早感知到了。

    她轻轻说:“我……可以了。”总要开始的。

    ……

    他低低说了一个“好”。那只握过十数年枪,可御马,可握军刀的手,在她头发里缠绕着,滑到她的耳后,反复摩挲着。

    他反手拉下另一边高挂的床帐。布落下,光全被挡在了外。他在暗里,无声地脱掉衬衫。

    何未不由自主敛住呼吸,想着锦被上看不懂脉络的花纹,却仿佛能听到布料摩擦,被扔到床角的声音。等到一双手臂隔着锦被再次抱着她,在沉香色的床帐布料里,落在她脸上、眉眼上和唇上的热息开始浓烈。她和他互相吮着对方的唇,糊里糊涂想,一个在刀山血海中过来的将军,上马饮血的男人,怎么能如此温柔……

    何未想到他在自己书房里坐着,军靴下全是雪水,一手撑在座椅扶手上,疲倦而又沉默地抬眼,直视自己的样子。想到他头发被微微向后拢过,露出来清晰的眉眼,带着礼貌对自己说“多谢,何二小姐”……那时,两人是彼此陌生的。

    她从未想过会在一起,像这样在一起。

    ***

    谢骛清在静得只有炭火燃烧声响的卧室里,找到自己衬衫。

    他用衬衫草草给她擦了一遍,最后用带着汗的鼻尖轻轻摩擦她的嘴唇,低哑着声音说:“今晚不能留夜,须送你回去。”

    她轻轻“嗯”了声,靠到他肩上,闭上眼:“困。”

    “睡一会儿。”他柔声说。

    她没多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