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昌祺两道凌厉的视线忽然射了过来,说道:“平南王和昭王在商量什么呢?若是与婚约有关,能否让我老夫与闻?”

    荣世祯和高应麟对视一眼,高应麟向他点点头,荣世祯上前几步,向韦昌祺磕头行礼道:“韦王爷请恕晚辈无礼冒犯。郡主性子刚烈如火,好生叫人敬佩。若是韦王爷不嫌弃,我……我还盼着继续婚约。”

    韦昌祺摇头道:“你不是真心喜爱她,就算娶了她进门,心里也不会快活,也不会对她好的。”

    荣世祯说道:“晚辈绝不是对郡主有何不敬,先前迟迟不迎娶郡主,是因为战事缠身,无暇分神,又不愿耽搁了郡主青春,所以才想出了解除婚约的笨法子。今日见到郡主贞烈非凡,晚辈大受触动,这才知道先前想错了。”

    韦家众人见他行了大礼,自觉面上有了光辉,脸色都好了许多。韦昌祺这才伸手扶起荣世祯,微笑道:“好,好,既然你一心还要继续婚约,我自然不能阻拦儿女亲事。”

    荣世祯说道:“多谢韦王爷。”

    韦昌祺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一天之内,我把祖上金印给了你,掌上明珠也给了你。你还叫我王爷么?”

    荣世祯只得作揖喊道:“岳丈老大人!”

    韦昌祺伸手拍了拍荣世祯的肩膀,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大忙人。婚礼的事情,我替你一手办了。”荣韦两家人纷纷上来庆贺寒暄。

    荣家人见到荣世祯“假戏真做”,今日不得不答应娶了郡主,都想韦氏曾犯谋逆之罪,与平南王府门第不配。但大伙儿听到金印之语,又想荣世祯收复了西北,韦昌祺自愿奉上金印,也算是配合至极,所谓拿人手短,这一节只好放过不提。

    韦珑君直羞得满面通红,与邵夫人退入了别屋。荣韦两家人则到前厅商议婚事,平南王大婚非同小可,两家议定明年清明祭了荣老王爷之后,再风风光光操办婚礼,算来也只有三个多月时间。

    荣世祯忙于云南军政大事,婚事便由荣元坚与韦昌祺一同决议,韦家长子韦永谧居中经办。

    如此一来,韦家人在天龙寺的出入行动都便当了许多。春锦城中权贵官僚听说韦王爷做了真岳丈,每日上门奉迎之人更是不必提了。

    看看年关将至,这一天,荣世祯到绣绮园看望高应麟。

    穿过后花园,只见山石皑皑,群梅似雪,风送柔香,芬芳袭人,好似瑶池仙境。绰约梅花之中,是一座琉璃瓦顶的香雪堂。

    高应麟从窗中望见了荣世祯,便亲自迎了出来,长袖掩手,立在门口,定定望着他。

    一阵微风吹过,花瓣纷纷落下枝头,洒下一片清香花雨,几瓣梅花落在高应麟的肩上,又顺着他的衣衫飘落在地。雪暖玉为堂,宜人淡素妆。

    荣世祯几步蹿上了台阶,拉着高应麟的手笑道:“你是会享清福。”

    高应麟对他微微一笑,两人携手并肩而立,静静望着满园梅花。今日阳光正好,四下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无,只听得屋中鹦鹉清脆的鸣叫。

    荣世祯看了一会儿,说道:“咱们进去说话。”高应麟说道:“嗯。”

    进得堂中,只见窗明几净,桌上笔墨纸砚一水儿摆了开来。高应麟坐了下来,荣世祯则半立半靠在他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