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的宫人拦住他:“皇贵妃有事吗?”

    “有几句话想问晴贵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门上的雕花,语气浅淡。

    “太皇太后已经吩咐过了,除了送食水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去。”

    “我是奉皇上之命来传话的。”他看了那人一眼。

    “……”宫人犹豫了,右边的宫人道:“敢问传的是什么话?”

    “大胆!皇上口谕也是你能听的?”昀皇贵妃厉声道,“还不快把门打开,耽误了皇上的事,你们吃罪不起。”

    “可太皇太后……”

    “这天下是姓梁还是姓方,你们二位可要搞清楚。”

    就在两人琢磨这话的意思时,章丹掏出两块碎银:“天热,大家都不容易……”

    两位宫人拿了银子,对视一眼,默默让了位置。

    昀皇贵妃走进去。

    由于一直闭着窗户,殿中有些闷热,他走了几步就觉身上冒汗,衣服黏糊糊的。大致寻了一圈后,他在最里面的一个阴暗的小隔间里发现了面朝里席地而坐的晴贵人。

    “我来看你了。”他在距离五六步时站定。

    晴贵人没有理他,依旧坐着自言自语:“床要竹子做的,木头的太厚重,竹子凉快。床上的帐子要用豆绿,我喜欢这颜色。妆台挨着床,要有六个抽屉,每个抽屉里放不同的东西,还要有黑色的八角漆盒,盖子上要绘花鸟。衣架子不能太高,要高低两层,放到灰绒地毯上,这样光脚换衣服的时候不觉得凉。西南角要准备个落地灯,那一处是死角,太阳照不进来,要时刻添着灯油才行……”

    晴贵人的声音沙哑而幽远,仿佛是从遥远的时空彼岸传来,昀皇贵妃听着心中发凉,竟再不觉得殿中闷热。“你在说什么?”

    微弱的话语停下,晴贵人慢慢转过头,动作僵硬得好像是个木头玩偶。

    昀皇贵妃看到他的面容时暗自心惊。晴贵人原本英朗的脸上呈现出一片死灰,眼圈乌青,嘴唇干涸起皮,人消瘦极了,两个颧骨突兀着,再不见曾经的俊逸。“什么事?”他轻声说。

    “来看看你如何了,顺便有几句话想问。”

    “事情的经过已经跟昙妃说了,你可以问他去。”晴贵人扶着墙吃力地站起来。

    “我不问刺杀之事,只想知道昙妃昨日都跟你说了什么。”

    晴贵人仿佛没骨头一样靠在墙上,笑了:“他跟我说的话与你接下来想说的大同小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