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阿芋给你选的吧?”韩默注意到孙朔的裤线很明显,柔软平滑的布料没有一丝皱褶。

    “我自己选的,”孙朔指着襟花,得意地炫耀,“花是阿芋给我弄的,怎么样,很漂亮吧?”

    能想象阿芋给孙朔插襟花的场面,娇小玲珑的女孩儿踩在沙发上,小心地把那簇盛开的桔梗插进驳头眼里,从孙朔的角度看去,女孩儿的睫毛上下翕动,圆润的嘴唇半张着,能看到一小排洁白的下牙。末了女孩儿使劲拍拍孙朔的屁股,揩油的同时还调侃道:“行了,去给你尊敬的上校大人当司机吧。”

    “很适合你。”韩默起了个大早,先是熨好两套西服,然后进厨房做早餐,日上三竿,季袭明还没起床,韩默也不敢去敲门,只能给别墅门口的盆景浇浇水,“吃早餐了吗?”

    孙朔点点头:“韩先生,上校让我转达你,他在军部大楼等你,还有,记得带上他的衣服。”

    “他什么时候出的门?”今天周六,韩默还以为季袭明赖床,原来是早就出门了。

    “上校吗?”孙朔怀疑自己是不是发蜡抹多了,后脑勺总是发痒,为了保持造型,愣是控制住了爪子,只虚空摇了摇头,“他的作息很规律,早上五点半起床,六点整出门,六点半食堂吃早餐,然后开始工作。中午吃完饭后看书,他没有午休的习惯,下午五点半下班。”

    “周六也是这样吗?”韩默回想上个周末,季袭明就没出门,在书房里待了一整天后,晚上九点准时出现在他门口,两个人便开始媾和。

    “因为最近工作进行得不是很顺利,”孙朔想了想,“说起来,上校最近确实有点变化,他好像很久没在食堂吃早餐了,而且还连续迟到好几天,韩先生,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因为他在给季袭明做早餐,想当初他信誓旦旦地承诺给季袭明做饭,虽然也在实行,但完全没考虑男人的日程问题,七点起床开始做饭还是太晚了,韩默把脑子里的闹钟默默往前推半小时,以后还是先问问季袭明,免得好心办坏事。韩默转身往厨房走去,他煲的汤还在火上,得转移到炖锅里保温:“孙朔,进来坐吧!”

    白米粥煮化了,软糯香甜,配着流油咸鸭蛋吃正好,可惜季袭明早就走了,招呼都没打。独自在厨房里打转的韩默连着早饭午饭一起糊弄了,进卧室前还给傻站在客厅的孙朔倒了杯水:“请稍等一下,我换个衣服就好。”

    别墅有专门的衣帽间,比韩默在棚户区的家里那个客厅还要宽敞,里面整整齐齐地挂着季袭明的衣服,几乎每件都套了防尘袋,一摞摞盒子整整齐齐地叠在衣服下,大多都是鞋,其中不乏没开封的手提包,立柜里各式各样的腕表和胸针分门别类,甚至还有顶月桂叶的金王冠。

    只有拿季袭明的东西或者打扫房间时,他才会进衣帽间,至于他自己的东西,从棚户区带来的衣物,价值还比不上衣帽间闲置的鞋盒,而且他自认也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自然没理由把自己的东西放进来,那几件衣服被他折好安放在最卧室的横柜里,和那套定做的西装毗邻。

    从小到大,韩默穿正装的次数屈指可数,给大哥做伴郎穿过一次,入职面试穿过两次。服装店买的廉价西服,搭配地下商场买的便宜衬衣和黑皮鞋陪他撑过人生中最重要的场面。在季袭明这里,那套衣服应该是排不上用场了,考虑到韩默的身形气质,阿芋谨慎地选择了黑色面料,为了避免看上去像销售,衬衣则是别致地选择了竖条纹,“那天记得不要打领带或领结,扣子松开两颗,”阿芋托着下巴认真思索后郑重地告诉韩默,“不要弯腰驼背,昂首挺胸地下车然后走进去,相信我,你就是最棒的!”

    打了领带的韩默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哑然失笑,阿芋说的果然有道理,要是这身打扮进去会被安保人员赶出来吧,被当做浑水摸鱼进去签大单的金融顾问。

    穿好衣服,打理好额前的碎发,做了好几组深呼吸,韩默终于做好了出门的心理建设。

    军部的领地坐落于首府东区,占地150平方公里,屹立的国道边的办公大楼整体呈现铁青色,余晖散尽后,更透出一股刺骨的凛冽。孙朔的车驶到楼下,这位尽职尽责的司机圆满地完成了第一个任务:“韩先生,你把衣服给上校送上去吧。”

    “我吗?”副驾驶座上的韩默心里一紧,看着窗外高耸入云的大楼发怵。

    “你好,”韩默怕西服起褶,只好高高地举过头顶,这样做的效果就是所有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请问季袭明的办公室是在这里吗?”

    抱着文件路过的女人差点被韩默手上的衣服撞上,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视线重新聚焦成功,然后看见了米黄色的防尘袋。

    “请问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