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早晚得死,而且死得并不晚。

    当宋听肆带着赤火营一千兵马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姑娘,举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匕首,没命地捅着一个已经没了气的黑衣人。

    山涧里燃着不知何时而起的篝火,火光摇曳,映照出一张泪痕斑驳却决绝至极的脸。

    染血的衣裳已经分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小姑娘两只手抱着刀柄,刀尖儿带血,每一次高举过头顶时,恨意与悲痛都随着呼吸在胸腔内起伏。

    山涧寂静,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在感受着来自楚扶欢的巨大的悲痛,看着她将匕首一次又一次扎进已经被捅成筛子的尸体里,听着她每一次刺入时发出的凄厉的嘶吼。

    悲痛仿佛会蔓延,就在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对楚扶欢内心的痛苦感同身受。

    感受到了她的家破人亡,和她那无法言说的悲伤与绝望。

    眼下明明是胜利,但这种胜利反而将她推向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好像天地都不复存在,唯有不停地重复杀人的动作,方能从黑暗之中解脱出来。

    血肉飞溅,是触目惊心的画画,是深不见底的悲伤。

    有时匕首嵌入尸骨太深难以拔出,楚扶欢就咬紧了牙,伴着撕心裂肺的喊,用力拉扯。

    宋听肆终是看不下去了,翻身下马,大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脚步沉重,面色亦然。

    一直到了她身后,单膝跪地,将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她交握着匕首的两只手被他的大手包裹,听到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轻轻地说:“不怕,我来了。”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楚扶欢跪坐在地,匕首掉落,手却依然高举着。

    胳膊因为僵硬,一时竟无法放下,就那么搁在半空,被宋听肆托着,微微颤抖。

    夙阳等人围了上来,那十七个人又跪到了楚扶欢身边。

    看着楚扶欢的手臂被宋听肆一点点扶下来,看着楚扶欢眼睛里蓄满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