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语皓在客厅坐下,窗外阳光明媚,我知道,此时是他坦然将黑暗的过去剖开,摆在我面前、摆在阳光下曝晒的最好机会,我们都希望,光明能够彻底杀灭那些肮脏的“细菌”。

    “我的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因公殉职,没错,我爸是个警察,而且,是个缉毒警!”

    对于语皓竟然是烈士子女,我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为何警察的孩子会被无良恶棍囚禁在犯罪的牢笼中,对此的疑惑冲淡了我的惊讶。

    “说得太久远了,对吧?不过,这是引发这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也是那两个畜生因此能趁虚而入进到我家里来的原因之一。”

    在说到那两个男人时,语皓的面孔因震怒而变得狰狞,如同野化的狼犬一般,却让人生不出恐惧的情绪,反而对他越发同情。所幸这样可怖的表情稍纵即逝。

    “我的父亲过世后,我的母亲带我搬了家,然后那个畜生就来了。他说,他是我爸的好友,是他们的线人,我妈毫不怀疑,因为……有些事情我无法说得太深入,缉毒警的身份,在退休之前是严格保密的,也就是说,知道我爸在干什么的人,大多数是可以信任的,而且这个人,也拿来了一些足够证明他自己身份的东西。他表面上,是个十分热情的人,在我家住了两年,在我十三岁时,提出为了保护我和我妈,想和我妈结婚。”

    语皓深吸一口气,长长叹出,他面上的愤怒缓和了些许,此时所表露的情绪,更多的是悲伤,他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茶几桌面,回想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我妈那两年受他照顾,对他十分感激,以为他是个热情朴实的人;他对我也很好,会鼓励我学习,虽然他整天无所事事待在家里,他说自己为了做线人,有时候如果差点被发现的话,需要回来避避风头,才能继续做下去。深知缉毒警这行十分危险的我的母亲,就信了他的谎言。那时候的我懵懂无知,也不明白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人,不过,只要他夸赞我的父亲,我就觉得他是个‘好人’。我没能揭穿那家伙的阴谋,因为他总是把我父亲挂在嘴边夸赞,就像真的和我爸是亲兄弟一样亲密过。”语皓说着,苦笑一声,嘲笑自己:“我真蠢……”

    我抱住语皓,将他搂进怀中。

    小孩子又懂什么呢?只怪那家伙太擅长伪装,这不怪语皓的善良轻信。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那畜生又叫来一只畜生,从那时候起,我们家,就开始变了……”

    语皓闭上双眼,扬起头,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他努力地咽下自己的呜咽,减少外露的悲伤。

    “那大畜生酗酒,喝醉了,就调戏我妈妈,我一开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敢管那么多事情,直到畜生也开始改变对我们的态度……我知道我妈受到了欺骗和霸凌,每晚,他们都会变着法子折腾我妈,我心痛,可是我毫无办法,他们威胁我,如果我报警,就把我妈打死!我知道他们也用同样的话威胁了我的妈妈……”

    语皓忍不住眼泪,他靠在我怀里低声啜泣。

    我抚摸他的背,想说让他休息,但也许这话头一停,他就不会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了,想到这,我狠狠心,咬牙咽下了自己的劝阻。

    只有让一切曝光,才能让光明杀死这些黑暗。我不能一味纵容他逃避,我应该鼓励、支持他把一切都说出来。

    我在他耳边低声说:“说吧,继续说吧,苦难已经过去,而且你也、你也杀了那个人渣,还重伤他的哥哥,两个畜生都没活路了,你妈妈也还活着。”我顿了顿,接道,“而我,我也在你身边,我陪着你,语皓!”

    “少威……我、唔……”他握紧我的衣服,强忍哭泣的声音,任由我拍打他的背。

    待他缓了大约十分钟后,他喝下一杯我递过去的水,断断续续地述说自己的经历。

    “十六岁那年……我考上了区重点高中……因为那些年的霸凌,我对目光尤其敏感……我看到了你,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同性恋。开学后的第一天,那个大畜生借着检查我作业的借口……对不起……这段、这段我不想当着你的面说……”语皓用手捂住面颊,我能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和面颊上外鼓的、因为咬牙而紧绷的咬肌。

    他不明说我也猜得到,是他那个禽兽继父的大哥第一个对他进行了性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