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在死牢中关了数日,被魏公公请去殿上时已是报了必死的决心。

    赵梦舟参他那些事,他分辩不得,纵使他没有反心,但借着这个由头,他的好侄儿定不会放过他。

    但就算是死,他仍要将这烂透的齐国朝堂说个分明。

    平日里众臣朝会的御宸殿,只有齐彻负手而立,静静得端详着那高挂大殿之上的牌匾,圣祖爷亲笔御书“勤政亲贤”。

    三百年前天朔王朝末帝亲侫远贤,荒淫无度,屠戮忠臣,欺压百姓,各地纷纷揭竿而起,群雄逐鹿,开始了长达百年的乱世之争,最终形成了东齐西琅南楚北胥四国并立的局面。

    齐国开国皇帝为警示后人,特书这“勤政亲贤”的牌匾挂于议事厅内,齐彻看着这牌匾,神色不明。

    “皇上”

    燕王恭敬得向齐皇行了大礼,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站在此处了。

    齐彻转身,很难相信这位四国中最年轻的皇帝竟长了双潋滟含情的桃花眼,看谁都三分笑意,让人误以为他温柔无害。

    齐彻虚扶了一下,“快快免礼,皇叔受苦了。”

    燕王被关了几日,胡子拉碴,形容憔悴,连白发都多了许多,并不起身,拱手再拜,朗声说道,“皇上,不管你信或不信,臣从未有过谋反之心。赵梦舟参臣私藏甲胄结党营私,臣一介武将,年轻时就不耐京城里的这些弯弯绕绕躲去了漠北,莫非臣愿意勾心斗角挟势弄权?”

    “臣在漠北军中多年,军晌军粮迟迟不到之事时有发生,甚至军粮以陈充新,军器以次充好。臣曾数次上禀先帝和皇兄,也不过砍了几个小喽喽不了了之,归根结底,是因为门阀世家把持朝政。他们身居高位却因循苟且,无所作为,只会打压异己,结党营私。圣祖爷立国之时得世家相助,种种优待之下竟养大了他们的心,养肥了他们的胆!如今门阀世家已是国之毒瘤,他们官官相护,层层剥削,置大齐和百姓于不顾,吸国之血刮民之膏而肥自己!臣若不汲汲营营,边关将士不知会饿死冻死多少人!”

    燕王看着这个他从小看大的孩子,他皇兄的唯一血脉,忍不住得悲痛,“彻儿,我知你一直猜忌我,可我从没想过要害皇兄,也没想过要谋反。我所言句句属实,琅楚已然结盟,对我大齐虎视眈眈,朝堂之上若再任凭那群小人弄权,百姓将士离心,我大齐危矣!若只有除了我才能让皇上安心,我也没有怨言,只求皇上能放过齐封,他有将才,再打磨几年,必能为国尽忠,缓我大齐将星凋敝之殇!”

    燕王已然说得热泪盈眶,他原以为齐彻就算不杀他,也该把他圈禁,没想到他这番话说完齐彻早已泣不成声。

    “皇叔,是朕中了楚国的奸计,错怪了你,是朕对不起你。”

    齐彻扶起燕王,眼泪汪汪得说道,“父皇之死,近日朕已经查出眉目,和楚国脱不了关系,赵梦舟那厮更是可恨,竟然通楚卖国意图谋反,还倒打一耙诬陷皇叔,朕定要诛他九族!皇叔刚才那番肺腑之言,朕着实惭愧,是朕无能,被小人蒙蔽了双眼,错怪了皇叔,还望皇叔不计前嫌,咱们叔侄齐心协力,兴我大齐!”

    接下来叔侄两个好一通抱头痛哭,论演技,谁也不比谁差。

    燕王直到回到府上都还是懵的,齐彻怎么忽然大变脸了?

    禁军撤去后问玉和何听一起回了王府,燕王回府时何听已经等候多时,燕王连沐浴都等不及,急忙召了何听到书房议事。

    还没等燕王开口,何听先说,“王爷神机妙算,智计无双,果然不光毫发无损,还把那赵梦舟送了进去。”

    燕王听得云里雾里,皱眉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