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承受镇定剂的剂量是有限度的,等到下次再发作,就不能用药了。

    正在此时,平静下来的石头嘴唇动了动,睫毛也一阵抖动,满眼泪光的通讯兵小战士激动地指给刘医生看:

    “医生,你看他,是不是要醒了?”

    刘医生眼光闪动,心头一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目前石头的状况。

    其实内出血的病人表现得越平静,他的生命体征也会越平稳,相对来说也就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而石头这时候的这些反应在他看来,并不是向好的表现,反而更像是他的身体在调动体内所剩无几的肾上腺素,为活下去做最后一次努力。

    他撇过头,不忍心再看,悄悄抬手擦掉眼角溢出的眼泪。

    这个动作被陆战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沉到谷底:

    “刘医生......”

    刘医生回头,看向陆战的眼神极其复杂。

    他犹豫再三,还是艰难开口问道:

    “陆营长,差不多到时间了,这支肾上腺素......还打吗?”

    小战士听到这话,已经控制不住地大哭出声,外面的马军和刘金才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只看到陆战面如死灰地站在石头床前,抿成一条线的嘴角在微微颤抖,尚好的左手也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毕现,显然正进行着剧烈的内心挣扎。

    医生的这句话等于给石头判了死刑,打下这一支肾上腺素,要么只能维持药效时长的生命,要么直接加速死亡,无论他怎么选,都救不了石头......

    “……打!”

    陆战忽然想起脑中响起过的声音,曾经在他命悬一刻之际鼓励过他不到最后不要放弃,更何况现在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延长石头的生命,兴许就等来救援了呢?

    细细长长的针管将药缓缓推进石头的静脉里,片刻之后,他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围着自己神色哀伤的众人。

    通讯兵小战士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恸,趴在他床边痛哭流涕:

    “排长……都怪我,我要是和你一起爬上去就好了,你也不会掉下来受这么重的伤……呜呜……”

    马军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石头刚醒,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他这一哭难免不让人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