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做大女的女孩送我离开那片山坡,她问我念书能干什么?

    我说念了书,你就可以不用再种罂粟了,你可以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又问我外面有什么?我说除了罂粟,什么都有!

    然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念了书,可以不用给尜尜生孩子么?

    我不知道谁是尜尜,我只是震惊她只有十几岁就问出这种问题。

    大女告诉我,她要嫁给尜尜了,以后不光是种罂粟,还要生很多的孩子继续种罂粟。

    我察觉到这个女孩的不同,她不像我看到的其他山里人一样,她的眼睛里有光芒和希望。

    我看出她眼神中露出的向往,我知道她是想念书的,于是我求她帮我。

    后来,大女成了我在大山里第一个教的学生,她也成了我在山里唯一可以依靠信任的人。

    那之后,我出过两次山,回过一次秦川。

    我跟父母借来了两万块钱,说这些钱用完,我就回来,找一个稳定的工作,跟徐晓慧结婚。

    我也见了徐晓慧,跟她说了山里的情况,她不是很理解我,却说这段时间的分离让她想清楚了,她还爱我,于是答应给我几年时间。

    之后的几年,我对这片连绵不绝的大山越来越熟悉,甚至我已经能听懂好几种民族方言。

    但我在山里的进展并不顺利。

    我无数次的往返于大山和锰茂教育局,我希望他们可以提供一些课本,或者给我一些支援。

    但除了最初几个月我一共拿到了三百多块钱之后,再去就没有人愿意接待我了。

    从父母那里借来的钱早已用完,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我给徐晓慧写信,告诉她我的不如意,徐晓慧给我邮来了她两个月的工资,又帮我挺过了一段艰难的岁月。

    那之后,我常常跟徐晓慧通信,为了取到信,我每个月都要从山里出来。

    给孩子们寻摸着书本,去邮局领取信件,然后坐在酷热的街头,一笔一画的给她写着回信。

    这样的日子一直坚持到我来南湛的第三年,大女要被他的父亲嫁给另一户种植罂粟的人家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