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这个话题,花铃铛唱起歌儿来,她唱的歌特别好听,像微风拂过的湖水,带着拗口的方言,山幺幺滴那个遍地哩来花新鲜,湖里波波碧潭潭里格荷田田……

    长生说,“这歌儿我也会。”

    花铃铛新奇的看着她,“哥哥也会?”

    她说会,接着花铃铛的词儿往下唱:“荷田田滴那个玉亭亭来红透天,呀个情哥哥来花妹妹红烛绵绵红帐暖……”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苦涩难言。

    忽然就觉得很累,她不想回去看庭降了,车队紧赶慢赶到了酉时才入常平城,她和花铃铛他们在城门口分开,临走的时候,花铃铛塞给她些盘缠,说他们商队到处都有分号,不是大买卖平时就是帮人送送粮草什么的,要是她遇到难处就到汇丰商号找人,说花铃铛的名字保准管用。

    长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把这话深深记下了,想着哪天回了长安城就托人打听花铃铛,送上一份大大的谢礼去。

    没回白云观,长生有自己的打算,一来自己矛盾,庭降受伤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该再有怨气,好赖他现在对自己是很好的,可一想到上辈子他那样混账来着,眼下活蹦乱跳好好在她跟前,她心里又膈应的慌。二来,她不在他身边,他或许要更安全些,凭今儿早晨被挟持的事儿再来一次,自己的小命还有没有且不说,万一真抓了她去逼迫庭降什么,那福王对她有信心她自己对自己可没信心,上辈子就没比过李允淑,这辈子还能比过皇位去?

    她可不觉得事到临头,庭降真的能豁出去拿整个江山换一个她。

    总之,不论如何,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她抬头望望,月亮斜挂在天上,连夜赶路不成事儿,再说肚子饿总得先填饱了肚子才是,随意找了家饭馆没敢回去德馨社,要了一碗阳春面窝在个不起眼的旮旯里吃着。

    跑堂忙前忙后的在她身边经过,冷不丁问了句:“客观还加点什么么?”

    她忙说不用,隔壁桌却也同时有个男声说不用,她才意识到不是问的她有些尴尬,转而和隔壁桌的人四目相对,对方猛地站了起来,情绪激动,“长生,我可找到你了。”

    长生也给他吓着了,低声道:“二哥儿?你怎么来了?病可好些了?”沈修瑾看上去脸色并不太好,想来还没有大愈就跑出来了,她抿抿唇,有些心疼,“你怎么不好好在家里头养着?”

    “我听说你要去泗水郡的事儿,就来找你了,还怕已经三日了追赶不上,你瞧,倒是叫我碰着了。”他起来,手脚无处安放,想握着长生的手,又怕唐突了她。

    长生勉强笑笑,拉着他坐,这一日过的可真是惊心动魄,到现在身上的弦还紧绷着,见着沈修瑾一下子就松懈下来,满肚子的委屈也憋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

    这一哭倒是把沈修瑾的心都哭揪起来,这回偷偷跑出来本就是下定决心找到长生的,等找这人就再也不回长安去了,带着长生离开远远的去过自己的日子,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富贵荣华都不要了,他就要长生,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长生,他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怀里,给她依靠。

    “你定是受了大委屈,别怕,我在这里。”他安慰着长生,一遍一遍说着开解的话儿,只等着长生哭累了,哭睡了,才喊小二开间上房,把长生抱回屋里。

    他其实病还没好利索,大夫交代过不能劳碌要好好修养,但是看着长生这样,他不敢独自去睡,强撑着守在她身边守了整夜。

    直到天大亮了,长生醒来就见着他坐在床前在看着自己笑,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她坐起来,抿唇笑了笑,唤他:“二哥儿。”

    “嗳,”沈修瑾答应着,“饿么?我去给你端些饭菜来。”

    长生摇摇头,“二哥儿,你在这里守着我守了一夜么?你病还没好,去睡会子罢,我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