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卿缓步走入,气度不凡,见了刘琨也只浅浅一揖,谷仲溪知自己跟着慕容卿,明面上的身份见涨,也便只简单一揖了事。更何况刘琨此人与自己心中形象相去甚远,但看这吃穿用度,也算不上是心里认为的英雄。

    “二位请上座。”刘琨也没有什么虚礼,神色泰然,待二人坐下,左右侍从却立即给二人斟满了酒。

    慕容卿肠子悔青了,若是在刘琨这再要喝一顿,怕是免不了一醉,遂也不等刘琨说话,直言道:“刺史大人,那拓跋二殿下……”

    刘琨微微一笑:“已经走了。”

    “午时方至,这便走了?”谷仲溪有些讶异。

    “他此次是替他父亲送些精兵于我,自然不用在此地驻留许久,”刘琨也不避讳,直言道:“晋阳此地,根基薄弱,自我守城以来,被围不下十次,若非我结拜义兄拓跋猗卢慷慨援助,早已败亡。”

    慕容卿正色道:“刺史大人能独守晋阳这么久,已然是赤胆忠心的当世豪杰!”

    刘琨一声惨笑,摆手道:“什么赤胆忠心的当世豪杰,不过是报国无门的穷书生罢了。”顿了顿对谷仲溪道:“今日假借秦公子之手一挫北蛮的傲气,陷公子于危难,实在抱歉。”

    谷仲溪淡淡一笑:“刘大人不必道歉,这危难自有其他缘由,说起来也算不上是因刘大人而起。”

    一旁的慕容卿轻咳两声,稍有些不自在。

    谷仲溪接着道:“而且草民要在此说句实话,‘秦溪’并非真名,草民姓谷,名为仲溪。”

    “哦?”刘琨笑道:“谷公子何以先前要化名,在刘某处却以真名相告?”

    “只是……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谷仲溪随意道:“从前担心很多事,如今看来皆是杞人忧天,而且自一桩事之后,‘秦溪’这个人,大致算是已经死了吧,如今我便是我,只有一个名字而已。”

    刘琨抚掌而笑:“好一句‘我便是我’,看来谷公子放下了许多事情,可喜可贺!”

    谷仲溪微笑摇头:“算不上放下,只是学会去接受认可罢了。”

    刘琨赞许地点点头,又转向慕容卿:“听闻公主殿下有一重要情报要交给我,请问是何事?”

    慕容卿以目视谷仲溪,后者立即起身,快步关闭了所有门窗,而后从怀中掏出军机图,不待刘琨发问,直接凌空展开。

    “这是……”刘琨起身细看,登时大吃一惊,急问道:“这图哪来的?”

    谷仲溪将军机图铺于中堂地面,随口道:“慕容公主侠义万分,仅一人潜入刘聪的大营,盗出来的。”

    刘琨震惊地看向慕容卿,后者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素闻北燕之地女子悍于男,如今方见真章!古有西周燕地女将执剑沙场,今有慕容公主一剑孤身闯敌营,实在是羞煞我等!”刘琨对慕容卿长身一躬:“公主大恩,刘某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