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叹道:“并州失守,自去年起数股乞活军便在相邻州郡流窜。越王殿下曾招揽乞活军首领,但他们却都不降,真是太不懂顺势而为了!不过这些人除了劫掠求生外,也积极与北蛮作战,所以暂时还犯不着下大力气清剿。”

    秦溪略略点头,又称赞道:“越王殿下与王大人手握如此雄壮的骑兵,哪里还用得上那些乞活军。”

    王衍面露笑意,手臂向后一挥,宽袍迎风而鼓:“此乃拓跋鲜卑骑兵,自然骁勇异常,不过这支骑兵人数并不多,眼下兵刃箭矢皆供应不足,难以发挥其最强实力。说起来,秦大人这次带来的军器正是解了燃眉之急!”

    秦溪心里一咯噔,王衍这一句几乎已经明着索要军器了。

    “额……王大人,睿王殿下令下官要把军器交付陛下来着,这……”秦溪故作为难状道。

    王衍一声冷哼,毫不客气道:“洛阳的城门还得靠越王殿下来守,军器给那小子,有什么用?”

    话说到这份上,秦溪自然打死也不敢接了,只得哈哈一笑,岔开话题道:“方才见到这些骑兵便觉着雄壮异常,没想到居然是北方鲜卑人!鲜卑可是王大人的盟友吗?”

    王衍略略皱眉,正色道:“怎么能说是我的盟友呢!我王某只区区一文吏,怎敢随意与藩王结盟!鲜卑人多有封地,辽东辽西各部素来效忠我大晋,更愿为越王殿下所用,阻击匈奴敌寇,战功卓着。有鲜卑铁骑相助,料想越王殿下不久就能平复叛乱,重现武帝荣光!”

    秦溪闻言一怔,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信息,立即作不解状追问道:“辽西辽东各部……原来我朝这些州郡本都是鲜卑人的吗?”

    王衍轻轻拍拍秦溪肩膀道:“秦大人还年轻,不了解我朝情况也很正常,如今辽西郡以鲜卑宇文部和段部为主,辽东郡以鲜卑慕容部为主,不过这些州郡当然也是有汉人的。鲜卑人多爱慕中原文化,也深知庄子所言借风势、乘风起的道理,懂得依附皇权,借强者之势,单这一点,比那些乞活军有见识多了!”

    王衍一席话大有泱泱大国俯视蛮夷小国鹦鹉学舌之意,言语间尽显名士风采,若不是秦溪已探知阴阳家的一些事情,真要信了王衍。

    如今却只觉得有些好笑,井底之蛙却还大言不惭,无非是想显摆司马越最为强势罢了。

    但好歹是个这厮是个司徒,无奈下,只得面露钦佩之色,恭敬道:“原来如此!北蛮异族竟也臣服于越王殿下,有殿下在,我等无忧矣!”

    王衍瞥了两眼秦溪,淡淡一笑,似有些轻蔑之意,随口道:“看起来,我堂弟似乎对秦大人有所误解。”

    秦溪心中一震,忙满面惊讶道:“司徒大人何出此言?”

    王衍摆摆手,缓缓道:“不提了,秦大人也算是个明白人,今日我设宴招待你等,东西留下,人走便是。”

    秦溪面色一滞,尴尬道:“那陛下那边……”

    “他不会说什么的。”王衍袖袍一挥,对着前方道:“请吧。”

    秦溪抬眼看去,却见一幢高门陈旧大院,工整写着“光明正大”四个字,该是阳城的衙门,被王衍收作临时宅府,内外甲士林立,气势迫人。

    衙门外的兵士见车队至,直接开了侧门,五辆牛车入得大院,立即有着官服之人招呼六名甲士。

    王衍对官员道:“众将士远道而来,务必好生招待,安排馆驿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