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门开着,午后和煦的阳光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照在床上,正映着容卿微微发白的脸。

    午膳已用过了。

    烈吟冬打来的膳食全然是为着孙小玉着想,一丝一毫也没有顾及到容卿。

    野味澧酒重伤之人不能吃,浆饼一类的没有力气咬。

    最终,孙小玉将唯一的一份菜粥一点点喂了下去。

    容卿想抬手自己来,可终究受制于固定住的断骨,也没有多少力气。

    正如现下,眼前这老者一刻不停地喋喋不休问这问那,若在平日里,早给容卿骂回去,然而现在没有力气,骂不动。

    “小娘子,你岁数不大,怎的能孤身一人被匈奴兵追杀?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是不是匈奴哪位首领的小妾?不对,匈奴人对女人可没什么好话,一身黑衣……莫非你是女飞贼?可飞贼通常只偷富户,哪有惹上正规军人的道理。你到底是什么来路?有什么居心?难道故意往寒鸣岭来坑害我等!”

    容卿淡淡地看着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半晌,嘴角挤出一抹嘲弄的微笑。

    烈惊鸿登时一股怒气窜了上来,正欲发作,孙小玉叱道:“堡主,你这是做什么!容姐姐重伤在身,气息不顺,你这般逼问,常人都难回答,这些事,待容姐姐伤好了再问,不行吗!”

    烈惊鸿面色一滞,双拳紧握,却又无可奈何,半晌,对着墙角的烈吟冬骂道:“听见没有!赶快帮着小玉娘子将这女子伤养好!恢复了立即叫我!”

    “是……”

    烈惊鸿一声冷哼,甩手而出。

    容卿看着一脸愠色的孙小玉,不禁噗嗤一笑。

    “小玉妹妹,这烈堡主显然在坞堡内身份超然,可为何似乎有些怕你。”

    孙小玉没好气地哼了声:“什么烈堡主,烈家旁支最年长的一人罢了,若是当年,他与我讲话的资格都没有。”

    “哦?小玉妹妹原来如此有身份?”

    烈吟冬接话道:“容娘子有所不知,我们烈家,素来是孙家的侍从,当年孙家遭官兵屠戮,烈家正室所有能战之人皆以死相护,因我年幼,方能躲过一劫,如今重建坞堡的,多是烈家旁支的人了。”

    容卿淡淡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鸠占鹊巢罢了。那姐姐我倒是想拜托二位一个忙,以二位的身份,想把我送出坞堡,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吧?”

    孙小玉心中一惊,忙道:“容姐姐才刚醒就要走?你身子还很虚弱呢!”

    “别无他法呀。一者,烈堡主所问之事我不能说,你们若知道了必生祸端,所以我在此处留的时间越久,他对我疑虑越盛,对二位总归不好;二者,我身负要事,需得尽快传达信息,匈奴人也知道这一点,昨夜的那些追兵被杀,定然会有大部队前来搜山,我留在这,岂不是害了你们;第三,小玉妹妹所说的谷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既已醒来,当然得当面谢过,但小玉妹妹也说了,他不在坞堡之内,所以我唯有出了坞堡,才能亲自向他致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