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那个恨呀!这侄子怎么这么不省心?你进妓.院松快松快也就算了,你至于这样急色么?你才多大?来日方长啊!

    只是按照他对沈舒明的了解,这侄子性.子桀骜,即使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也未必肯由着自己说。

    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沈舒明强撑着精神跟自己吵架的准备。

    结果沈舒明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茫然得仿佛根本没看到他,继而轻轻推开他的手,继续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你扶大公子回去安置,你跟我来!”沈敛实见状,越发忧心,一拂袖子,吩咐道。

    把昨儿陪侄子出去的一名下仆喊到花厅,沈敛实阴着脸道:“说罢!昨儿舒明到底怎么个荒唐法!你们竟然也不劝着点!”

    “昨天……昨晚……”那下仆汗如雨下,显然是自知失职,几乎没哭出来的道,“昨晚大公子把杏暖楼给包了!”

    沈敛实几欲吐血:“他一个人?!”

    “……杏暖楼一共三层,大公子只许咱们在一楼跟二楼,而大公子独自上了三楼……”下仆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敛实一脚踹得倒仰下去!

    沈敛实脸色铁青:“你们居然放他独自上楼?!老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不要离开舒明左右,你们一个个都当老子的话是什么?!过耳秋风么!”

    像他这种名门子弟,即使发怒也要讲究风度,鲜少会措辞粗鲁。这是自幼养尊处优、潜移默化之中铸就的风仪。也可以说是已经根深蒂固的习惯。而沈敛实现在一口一个“老子”,可见他气成什么样子了!

    下仆在地上爬了会,爬起来后,不敢起身,跪在那儿,哭丧着脸道:“回二老爷的话,小的不是不想跟大公子上楼。奈何大公子不喜欢小的跟随左右,小的试图上三楼去,哪知才走了一步就被大公子砸了个半人高的摆瓶下来……道是谁敢再上一步楼梯,就把谁合家都处置了!小的们实在……实在是不敢违抗大公子啊!”

    “你们不敢违抗舒明,就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也不想想舒明说的威胁,不经老子们这些长辈,他能作得了主?你们忠于职守,老子岂会错怪!”沈敛实额上几乎爆出青筋,狂怒的吼着,再次飞起一脚将那下仆踹得呕出一口心头血,又砸了一整套茶具到他身上。

    他还觉得余怒未息,到底那下仆忍着伤势奄奄一息的提醒让他回过神来:“二老爷,如今最紧要的……咳咳……是大公子的身子……”

    沈敛实悚然一惊,立刻起身,道:“不错!得快点去请端木芯淼来,不然舒明才这么点大,就伤了元气,往后可怎么办?”

    他这儿匆匆出门去请端木芯淼,而沈舒明的院子里,沈舒明仰躺在柔软的锦榻上,怔怔望着头顶的华帐。在他手心,沈敛实方才被他那苍白无比的脸色所吸引,根本没留意到的……是一枚兽牙。

    已经是黄褐色了,足见经历了许多年。

    但上头刻的字迹仍旧清晰可见——就是烧成灰,沈舒明也不可能不认识那对自己宠爱无比的生父沈藏厉的手笔——

    兽牙上,刻着端庄沉稳的一行字:爱子抒漠,不慈父沈藏厉泣赠。

    背后是一个日期,想是那个沈藏厉私下按着族谱起名为“沈抒漠”的异母兄长出生的日子……

    沈藏厉跟狄人公主辛夷的那段往事,沈舒明虽然没听说过,却也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