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光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语气中夹杂了无数难以置信的惊疑乃至微微颤抖了起来。

    陈源微微张了张嘴,却突然失了所有的言语。

    他该如何解释?

    他在黑暗中匍匐了二十年,到了生命的尽头只想在阳光下睡上几个无忧无虑的好觉?

    “你不是一直想回北国么?我在这间房里睡了十年,如今才发觉这四面墙实在乏味的很,也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陆重光懵然怔楞的望着陈源,只觉耳边响起的话语仿佛一场粲然美妙的烟花,直到眼眶突然濡湿,流下的却是狂喜的泪水。

    “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会掉眼泪,真是丢人!”

    陈源嫌恶的看了一眼映着晨光径自闪耀的水迹,自己的眼眶却也不由自主的有些泛红。

    “我这就去准备,姑娘大恩永世难忘。”

    陆重光没有理他,反而回过身来十分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钺微微一笑,坦然受了这个大礼,转眼却示意琥二背起了陈源。

    “陆老板不必心急,待理清了这头的事再请陆老板前来寻我,有事相商。至于陈老板我就先行带走了,也省得陆老板后面几天两头牵挂,反正陈老板也已看厌了这四面老墙。”

    “不错不错,还是姑娘考虑的周到。我已将苏姑娘安置在隔壁内院,我马上让大夫们随姑娘一起过去照料,待我理清了这头的事便马上去见姑娘。”

    钺点头答应下来,和琥二一道带着陈源先行去了内院,刚把陈源安置下来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琥二望了望陈源即便已陷入了沉睡却仍然愁眉紧缩的模样,刚踏出房门便忍不住开了口。

    “没想到姑娘不过几句话便解开了陈源深藏二十年的心结,若是他能早些遇见姑娘,也许便不必……”

    “哪有什么也许。你以为早些遇见便能让他少些痛苦,可从前的陈源却不是今日的陈源。若是十年前大仇未报的陈源恐怕连我今日的话都不肯听完便已勃然大怒将我轰了出去,若非他命不久矣残念已了又哪里能醒悟区区一世不过沧海一粟的道理。”

    钺话音未落便发觉琥二望着她的眼神可是十成十的古怪,不等她发问便匆匆扔下一句话飞一般的逃出了院子。

    “姑娘稍微歇息片刻吧,待陆老板来了我们再商议剩下的事。”

    钺望着琥二逃一般的背影,怔楞良久才猛然明白了什么。

    不仅陆重光和陈源,琥二不也只是个凡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