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该有一把刀的,一把叫做‘天涯’的刀。

    “八弟。”

    龚侠怀轻声开口。

    他在赵伤面前站定,赵伤手上有刀,他手上无刀。

    若赵伤想杀他,生死只在瞬息之间。

    苏梦提着食盒,站在外面,她不喜欢赌,她喜欢凡事都在掌握之中的安全感,就像王虚空那一截被她割去的袖子。

    所以她愿意由着龚侠怀去相信,但不愿意陪他去相信。

    有些做出的事情,是没必要对别人说的。

    赵伤一步一步向龚侠怀走去,抬起手。

    ‘当啷’一声,他手上的刀落了地。

    一双粗糙的手掌紧紧抓住了龚侠怀的衣襟,赵伤垂着头,手背青筋凸起,像是要从面前人身上用力汲取站起来的勇气。

    “……大哥。”

    龚侠怀道:“是我。”

    “你逃出来了。”

    “幸得江湖义士相助。”

    “好,好,看到你活着就好……可是,我那一百九十一个兄弟,一个都带不回去了。”

    赵伤的声音发着抖:“金兵的情报是皇城司亲事官递来的,我们带队过去,却入了金兵的伏,拼杀撤离时,后方却又被宋兵堵住……大哥,朝有奸佞!朝有奸佞啊!我们究竟是在为谁而战?我这一百九十一个兄弟究竟是因何而死?!”

    赵伤声音逐渐凄厉,字字泣血。

    龚侠怀道:“是因为我被定为了‘逆贼’,结果也牵连了你们。”

    赵伤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死死盯着龚侠怀:“大哥,错的是那些自己屈了膝,也要把别人的脊梁骨打断的狗杂种!他们怕有骨气的人站着,就衬得他们矮上一截!”

    “割淮北,纳岁贡,连临安龙椅上都是软骨头,宋廷前路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