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恒之心里的滋味难以名状,欢喜的,苦涩的,庆幸的,心虚的……总之万般情绪皆涌上心头,叫他心头肿胀又酸涩,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当锋芒毕露的大刀架在脖子上时,他是否依然要带着侥幸的心理继续一味地退让……

    见他半晌没说话,姚羽然看了他一眼,几乎立即就看透了他心里的挣扎,眨了眨眼睛后忽然计上心来,笑眯眯地拍拍神游天外的某人的肩膀道:“睡吧,天塌下来有姑奶奶顶着!”话落起身往床榻走去,就在准备投入床榻怀抱时,惊叫一声,“忘了问楚箫地瓜的事情了!”

    被惊醒的赵恒之一把拽住准备破门而出的姚羽然,紧紧揪着她的衣襟,小媳妇般道:“亲亲娘子,有什么事也不急于一时,明天再说吧?你这样……大半夜闯楚楼主的香闺,为夫会吃醋的!”狗鼻子似的嗅了嗅,一本正经地问道:“闻见没?是醋味,82年的。”

    姚羽然以手扶额,不知在痛心疾首于赵恒之的没脸没皮,还是深感赵恒之惊人的学习能力,只能缴械投降道:“本夫人知道了,安歇吧!”

    楚楼主办事,姚羽然是放心的。

    翌日,不等姚羽然找上门,听雨楼的人就带了地瓜的样品以及一个被蒙着眼睛束手束脚正瞎囔囔的人回来,对上姚羽然疑问的眼神,楚楼主轻咳道:“这位老伯对于种地瓜有丰富的经验,我就做主将人请回来了。”

    姚羽然好笑地眨眨眼,揶揄道:“楚楼主的‘请’,真是别致啊,一般人可消受不起。不过本夫人以为,楚楼主这事儿办得真漂亮!”说着下流地吹了个口哨,惹来某人哀怨的眼神后反手给了某人一个小眼神。

    于是,心有灵犀的赵恒之立马像被按了什么开关的机器人一样,不正经的神色一受,正儿八经地走到那大热天骂个不停也不知道口渴的老伯跟前,示意人将纱布摘下,不等那老伯继续破口大骂就开口道:“阿伯啊你说累了吧?说累了先歇会,米县的水贵得很一天也就能喝上三口所以您老就省省口水啊。本大人是米县的县令,我观你面向凄苦是个中年丧妻青年丧子幼年丧父母爷奶的,我说的可对?啊,对啊?那就对了,所以本县令让你背井离乡来参与本县令救民于水火的大计是再合适不过了,你可愿意?”

    此处贴心的赵夫人屁颠屁颠地端来一杯水喂渐入佳境的赵大人喝下,惹得那老伯直瞪眼看着,忍不住砸吧了嘴,为数不多的口水险些流了下来。

    “愿意就对了。”赵大人理所当然地点头道:“你要知道这事儿做下来功德无量恐会惊动了各路神仙,所以你这生不如死的命运下辈子肯定能转运,什么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都是洒洒水啦,所以你确定你愿意?”

    老伯看着那碗近在咫尺的水连连点头,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感念老伯之大义,听雨楼的属下终于将那碗琼浆玉液喂给那老伯了,一饮而尽的老伯喟叹一声,继续听赵大人洗脑。

    “至于做什么,很简单。”赵大人邪魅一笑,耍帅地打了个响指,别扭地勾起老伯干瘪的下巴道:“你之前做什么以后还做什么,没错,就是种地瓜,带领米县的乡亲们种地瓜!”

    老伯看白痴似的看了赵大人一眼,嫌弃道:“不就是种地瓜吗?早说啊,说了一大堆狗屁不通的废话,有着功夫,地瓜都能中几亩了。”抬头望天,“这日头大的,也不会寻个阴凉的,县太爷就这智商?米县堪忧啊。”

    整段垮掉,赵恒之悲愤交加瞪向王大伯,随即嘤嘤嘤地跑向在大树下乘凉的姚羽然,委屈地控诉道:“亲亲娘子,他欺负我!”

    老伯听了,又是一乐,毫不避讳道:“哟,还是个吃软饭的,怪不得生了个好模样。”

    赵恒之哇哇大哭。

    姚羽然同情地拍拍赵恒之的背,套出手帕胡乱给他摸了两下,随后对老伯勾勾手指,听雨楼的人立即哼哧哼哧地将老伯扛到树下,姚羽然道:“不知老伯贵姓?”

    “小老儿免贵姓王。”

    “啊,王老伯啊,久仰久仰。那王老伯可愿在米县开展种地瓜大业。”姚羽然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不愧姓王,这霸气一看就不简单。

    “这有何难?不就是种地瓜吗?在哪种不是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