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帮女眷坐了这么些时日,又要同宋大老爷应酬,若是当年的陆栖池,也早就不耐烦了。

    终于,白衡身边的侍卫终于忍不住道:“侯爷此次巡行有些劳累,还劳贵府安排厢房,让侯爷稍作休息,容后再叙。”

    白衡此次是来暗巡云,通,幽,瓜四州的,因为是私下巡视的,并未有太大的动静,可能是听说白氏嫡子早夭,特地来走个过场的。

    宋老太太哪还有不依,连忙道:“是老身糊涂,只管同您叙旧,竟忘了您舟车劳顿,府里已备好厢房,还请侯爷移步。”

    宋大老爷连连应是,亲自将白衡送了过去,若是陆家还如从前一般风光,陆栖池来了,约莫也是这般的体面,前呼后拥,阿谀奉承。

    想来是尝过了高高在上的滋味,如今竟忘了高处不胜寒了。

    因为白衡来了,三姑娘宋枕玉便是拿着鼻孔看人了,尤其是从前与她有过节的宋枕朝:“侯爷是白家的侯爷,舅舅也是我的舅舅,妹妹小门户出来的,能喊侯爷一声舅舅,想来也是三生修来的福了,该感恩戴德才是。”

    “感什么恩?戴什么德?”宋枕朝睨了她一眼。

    不骄不躁,轻笑见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顾盼生姿,谈笑间眉目含笑,又有些威压,宋枕玉只觉得今日的宋枕朝,不太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自然是……”

    还没等她说完,宋枕朝就抢过话头“自然是感宋家的恩,戴爹爹的德。”你白氏要是嫁了一个山野农夫,想必就是再亲,昌阳侯也不会屈尊下榻吧。

    而且,说得能喊白衡一声舅舅是多大的荣耀一样。

    她什么荣耀风光没见过?枕朝眉毛轻轻一挑,越过宋枕玉出了门,枕霜连忙跟上去,憋着笑道:“四姐姐变了许多。”

    “哪里变了?”

    “人变好看了,心思通透了,心性也开阔了。”像是将泼天的荣华富贵,权利地位放在她眼前她都不屑一顾一样。当然后面的宋枕霜没说出来。

    若是以前的宋枕朝,肯定立马就和宋枕玉吵起来了,她还能好好看一场戏呢,如今说话都有些风轻云淡的贵气了。

    宋枕朝轻笑,“那我便当五妹妹是夸我,没皮没脸的承了。”

    对于这个年纪最小的妹妹,宋枕朝说不上特别喜欢,但也不讨厌,说白了她就是个和事佬,专门在枕朝枕玉之间和稀泥。

    两姊妹说笑了一会儿,枕朝还是决定去看看那个得天花病死的六少爷。

    因为怕冲撞了昌阳侯,六少爷的丧事只能往下压了压,和活人的锦绣荣华相比,那点小小的同情和哀伤显然不算什么。

    就连刚刚丧子的白氏,还不是得强撑着给白衡陪笑?那白衡虽说是她的弟弟,那年纪却比她小了一半,叫她腆着脸去奉承,想起那画面便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