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是头一个转过来的,她知道宋枕朝就喜欢人家奉承她和祝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舍得夸他们,道:“小姐和祝公子是两情相悦,祝公子待您是再好不过了,您大病初愈,祝公子也着实担心您……”

    “掌嘴。”枕朝道。原来她就在这儿等着她呢,谁先出口谁就是那个筏子。

    申姜一时有些愣,一旁的白蔻却反应过来了,上去劈手就是狠狠地给了申姜三个耳刮子,手上的镯子撞在她白嫩的脸颊上,竟是半分心软都没有。

    合欢吓白了脸色,申姜两颊都高高肿起,五指印还烙在上面,一片火辣辣的疼。反应过来,她眼底闪过一丝怨恨,却还是立马收了进去,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同谁人两情相悦?你这是毁我清誉,污我名声,我现在就可以拿了你的卖身契将你发卖了出去!”枕朝劈手掼了一个青釉小瓷盏过去,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碎瓷茶水溅了申姜一身。

    “纵然我之前做了些糊涂事,你也该劝我阻我,而不是一味地纵着我!再者,你字字句句他待我情深义重,为我心忧,这也是你能乱嚼舌根子的?”

    枕朝字字相逼,比从前撒泼骂人的时候还尖锐了几分,申姜被吓得直哆嗦,舌头都捋不直,一旁的合欢也惨白着一张脸,匍在地上不敢说话。

    白蔻如今是看清了,她这是杀鸡儆猴呢。申姜被老老实实喝了一番,合欢也要规矩了,再不敢提这事儿了。

    “我是个要脸的,从前再蠢,如今也想通了,你们只管记得,让我掉了一层皮,我也得让你们赔了半条命来!”恐吓人她还不会吗?给她们一棒子,狗儿自然就要往主人跟前凑了。

    “你们两个下去吧,让赤药进来。”枕朝道,两个人相视一眼,颤抖着身子畏畏缩缩地下去了。

    “你日后,盯住合欢。”枕朝同白蔻道,白蔻颔首,她原以为枕朝这样震慑申姜,是要在申姜身上下功夫,没想到查的居然是合欢。

    两人才说着,赤药就进来了。她身姿高挑,原生的比申姜合欢还要好,可眼里有些木讷,胜在老实。枕朝算是知道薛姨娘的打算了。

    以后嫁了人,赤药不出意外定是要做陪嫁的,这样长的好看,又老实本分的,最适合拨了做姨娘,一辈子被攥在正房太太手里。

    “赤药替我办件事儿。”枕朝笑着看她。

    “小姐请吩咐。”

    “附耳过来。”枕朝招来她,贴着她的耳朵细细道。听完赤药也没有半分惊讶,乖巧地点点头。

    方妈妈进来说,晚膳到正厅里用,枕朝摇摇头,“我们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就说我身子还未好全,今晚我们到姨娘院子里用去。”

    枕朝从前总嫌自己是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一边享着姨娘的嫁妆银钱,一边看不起薛姨娘的的出身,但到底是自己的主子,不好忤逆了,如今枕朝倒是和姨娘亲了,方妈妈心底也高兴,兴冲冲地应了。

    那样热闹的宴席,肯定不会少了枕朝一个的,白衡来了一趟,今晚宋大老爷定是要歇在太太那里了,正好去陪姨娘说说话。

    瞧着时日还有些早,枕朝躺在软塌上小憩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竟是睡熟了过去。白蔻在她身侧给她打着扇子,又点了一炉子的安神香。

    枕朝又梦到了前世,她自承乾宫回去后,倒在如意合欢榻上,九重宫阙一点点磨灭她年少的纯良,她终于被这些深宫妇人同化,日复一日地刺绣,赏花,烹茶,日复一日地挥霍她的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