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握着云依依,一手握着方叔。

    面对方叔的泣不成声,云依依表现的的冷静极了,不哭不闹,还知道给阮姨擦洗擦洗身子再换上准备好的衣服,是云依依亲自挑的,进剧组前给阮姨买的一件旗袍。

    当时云依依还担心这件旗袍不是量身定做,可能有点瘦,可是回了阮姨家,才发现阮姨瘦得厉害,阮姨还骗她说最近和隔壁的王大妈一起跳广场舞,不是瘦了,是结实了,云依依还真就傻不愣登的信了。

    因为在她心里,谁都会骗她,但是阮姨不会,从来都不会。

    半个月前还很合身的旗袍,现在阮姨已经撑不起了,松松垮垮的不熨贴,云依依还给阮姨化了个淡妆,这么长时间的病痛,阮姨的脸色看起来差极了。

    从葬礼到火化再到下葬都是云依依一手操办的,黎昊天看着云依依得体的宴宾客,妥帖的处理着阮姨的身后事,风风光光的送走她,越来越心惊。

    只有他知道,云依依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了,不是没有时间,而是睡不着,躺在床上忽重忽浅的声音,让黎昊天也只能睁着大眼盼天明。

    这样的云依依还能坚持多久?

    黎昊天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云依依。

    云依依去了A市最高的山,捧着阮姨的骨灰,阮姨走后,云依依回家给她收拾东西,才发现阮姨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后世。

    葬礼的时候该请谁,不请谁,还有多少人情债没有还,王大妈的儿子结婚,一定要多随点礼,因为她经常会送一些自己种的蔬菜过来;村头李叔叔,就别跟他说了,老光棍一个,手里也没多少钱,乡里人实在,可不好空着手来……

    阮姨说,如果自己不行了,一定要死在医院,方叔才五十多,还要再娶的,可不能给他留晦气。

    阮姨说,等自己去了,就把骨灰分成两份,一份葬在方叔家的祖坟,一份从最高的山上撒下去。依依和昊天常年在外,把骨灰撒了,阮姨就能随着风,到处看看这两个不让人放心的孩子。

    阮姨一走带走了方叔所有的精气神,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不吃不喝的守着三件瓦房,好像阮姨就只是去集上买了个菜,一会就回来。

    不过,一切都有云依依操办,倒也没出乱子。

    云依依想不明白,怎么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就变成里一捧灰呢。

    “阮姨,你说以后我和黎昊天吵架了,该去哪呢?”

    “阮姨,打雷我还是害怕,你能不能抱抱我啊。”

    “阮姨,小孩子到底该怎么带,你也不教教我。”

    阮姨永远不会回答了,她已经随风四处飘扬,时时刻刻把云依依抱在怀里。

    回到阮姨家,方叔还是呆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演着阮姨爱看的节目,床上摆着两个枕头,阮姨的拖鞋整整齐齐的放在炕前面,这屋里还有阮姨身上洗衣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