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静,身旁的动静便尤其清晰。

    长公主良久不曾听到拓拔宁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偏过身去,轻轻攥住了拓拔宁的手。

    拓拔宁似乎早已等候良久,立刻回过身来,往长公主怀中挤去。

    “可敦——”

    拓拔宁闷闷喊了声。

    长公主面露柔爱之色,轻轻摸了摸拓拔宁的后脑勺,将她拢紧了。

    良久,长公主压低的声音响起:“宁儿,是可敦对不住你。”

    拓拔宁赶忙摇了头,又从枕间仰起头来,却见长公主眼里透着沧桑,已微红了眼眶。

    “宁儿,深宫的女人......像是折翼的鸟儿,看似光鲜,却再也飞不起来了。”

    “你外祖母当年为了家族入宫选秀,留宫的消息传回扬州时,举家欢庆,与有荣焉。”

    “而这......是你外祖母用一辈子换来的,当年双八年华的好姑娘,如今也熬到了花甲之年,连——”

    长公主顿了顿,有些话似乎不好在拓拔宁面前明言,又转了话头:

    “而我们身为皇家女子,同样不易。”

    “皇家的荣耀如同烈日,耀眼却也灼人,我们享受着荣华富贵,背后便是无尽的责任与束缚。”

    说到此处,泪水从长公主的眼眶溢出,她紧紧握住了拓拔宁的手,声音里带了无尽的歉意。

    “宁儿,你是越国的公主,又是盛国的郡主,这是你的骄傲,也是你的使命。”

    “如今,越国的命运与我们息息相关,你大哥的可汗之位,也少不得盛国的支持。”

    “你二哥哥身子羸弱,禁不得舟车劳顿,可敦只能将你送到盛朝的京都来。”

    “宁儿,是可敦对不住你,叫你走上了和可敦一样的路,只要想起,今后可敦与宁儿将远隔万里,可敦的心也碎了。”

    坚韧强势如长公主,此刻也不禁泪如雨下。

    拓拔宁听到此处跟着红了眼,泪水洇进枕巾里,润开了一片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