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多身份低微,有人是为了给家中亲人赚口吃的;有人无父无母无牵挂,来军中只为衣食无忧;也有人胸怀大志,想搏一个出人头地;还有人不为名不为利,只为护一个四海升平。”

    “那时候我听哭了,因为我只要想到下次再见时,或许很多人已埋骨沙场,就哭得不得自己。”

    “他们却大笑,给我唱他们家乡的小调,讲军中的趣事。”

    “北地苦寒,爹爹说,那边的风景枯燥又单调,但将士们唱的家乡小调,却年年换了又换。”

    “我便是从那时候开始,意识到人命的珍贵与厚重,我想,他们若有家人在堂,定一直倚门而望,期盼着阖家团圆呢......”

    沈嘉岁的声音隐约发颤。

    江浔眉眼微垂,这一刻不由湿润了眼眶。

    他对此感触很深,因为他曾是另一时空另一时代下,一样曾上过战场的人。

    只是当时山河破碎,他们没想那般多,只是拼了命地撑起华夏的脊梁,一心要将山河收回,让和平再临。

    .......

    南风从定国将军府回来时,还带来了沈征胜的口信,说若是时辰太晚,让沈嘉岁不必再来回奔波了。

    肯说出这句话,可见沈征胜对江浔已是全身心信任。

    但口信带到之前,沈嘉岁已悄然从原路离开,赶回家中去了。

    她不是个会沉湎于愁怀苦绪中的人,既然已理出头绪,当争分夺秒和爹爹互通有无,定下计来。

    .......

    定国将军府。

    书房的烛火还亮着,只是静谧无声。

    沈征胜正襟危坐在案后,那是他在军中留下的习惯,到哪儿都坐得板正笔直。

    他的身躯依然高大,肩背宽阔,可所有气势延伸到左臂时,却陡然一滞。

    空荡荡的衣袖垂落一旁,在烛光的映照下褶皱层叠,倒仿佛添上了一丝悲凉。

    沈征胜微垂着眉眼,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木案后,瞧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