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响起了太子妃恭敬的声音,而后便见她冲赵元烨招了招手。

    赵元烨似乎还有些不舍离去,扭头看看盛帝,又抬头看看江浔,最后还是恭声道:

    “皇爷爷,孙儿告退。”

    “先生,婚嫁之期过后,莫忘了来给烨儿授课。”

    他这般小小声地冲江浔补了一句,这才走向自家母妃。

    太子妃带着赵元烨,果真转身出了御书房。

    来之前,她本欲借着书信,开口为江大人求情。

    可观父皇如今心绪激荡,数次落泪,她再多嘴,便过犹不及了。

    殿外余晖洋洋洒洒,太子妃只觉眼眶中一阵酸涩涌起,满心的悲意似杂草疯长,几欲撑破她的心房。

    阿稷,我想,这就是你留下的绝笔信出现的最佳时机了。

    希望,我没叫你失望。

    而身后那人,我恨之怨之,瞧见他的眼泪,我只觉呕心与虚伪。

    待到时机成熟,我总要做些什么的。

    他该在无尽的怅惘与悔恨中,独自咀嚼苦果,余生每念及此,皆感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他若没有这份良心,那由我来手持刀刃,又如何呢?

    眼泪被倒逼了回去,太子妃眼底悲意渐去,步履坚定,踏上铺满夕照的宫道。

    而赵元烨走在太子妃身旁,踏出殿门时,袖子下的手便紧紧攥成了一团。

    他懂,他什么都懂。

    他只恨自己太过年幼,护不住先生,回应不了殿外诸位良臣的一片赤诚。

    皇爷爷永远也不会明白,先生之于他,究竟有着怎样的分量。

    若今日,父王的信仍不能改变皇爷爷的决定,他不会视若无睹,也绝不会坐视不理。